应府的小巫女被发现死亡时,已经是宾客散去的次日晌午了。
应伯成为了博陆逊则一笑,强行逼巫力等级不够的巫女施术,结果小巫女受不住反噬,一阵剧烈的脏腑之痛后,在满堂喝彩中死去了。
陆逊则昨日醉酒,在应府留宿,本想买下这小巫医,可应府管家百般推脱。
“你倒是把人叫来老夫面前,老夫亲自问她。”陆逊则有点不耐烦,非要见这巫医。
应伯成眼看瞒不住,也只好亲自前来解释:“陆大人,昨日小巫女表演完,便就断气了。”他略停片刻,看陆逊则不说话,又接着说:“这‘织梦’术的反噬有三级,轻则头晕目眩,中则混淆现实,重则意识涣散。这巫女道行不深,想必因意识涣散而死。”
“你对这巫术规则,倒是熟稔。”陆逊则想起连蘅给自己解蛊,呕吐不止的画面。他问应伯成:“三级的‘清障’,能否解得了四级的‘焚血’?”
“理论上讲,不可。除非这巫师的巫力,已达到或者超过四级,并且还要配上效力极强的血液。”应伯成补充:“但据我所知,除了敏于事,尚未发现有人能突破四级。”
这应伯成倒是对巫蛊有几分见识,殊不知东阁那巫女,已然突破了四级。他又试探道:“老夫只知‘蛊’血最是强劲,你认为呢?”
应伯成鞠躬一笑,随即靠近陆逊则的肩膀,拱起一只手小声说:“陆大人,这天下谁人不知,‘龙血’才是最强。”
陆逊则脸色一变,厉声威胁:“应大人谨言慎行,小心搬起石头砸了脚。”
受慧月阁巫蛊案的影响,朝堂这几日倒是清净不少。无论是苏木安,还是陆逊则,都是以冷处理的方式将这个案子搁置。皇帝倒是“圣明”,擢拔了新人,规整了后宫,这才又让日子回到了正轨。至于真相,只要无关乎国运,倒也显得没那么紧要。
反倒是后宫,自从爆出巫蛊之事,便人人自危。尤其是那慧月阁,虽然典雄已经接手修整,且每日必亲自巡查,但大家依旧讳莫如深,绕行而过。
这日晌午,皇帝在阅文阁小憩,突然从龙榻惊醒,出了一身汗。
动静一出,丁娟拿着蒲扇,从厕屋慌忙来看:“老奴该死,叫皇帝受了热,扰了龙梦。”
皇帝挎着脸,语气里尽是抱怨:“那慧月阁,让朕睡不安稳。”
丁娟赶忙迎合:“回皇上,慧月阁已经在修了,典雄每日亲自巡查两次,确保其无虞。”
没想到皇帝勃然大怒:“朕梦见那慧月阁院中、屋阁、草地、池塘,一时间,一时间竟飘出些黑色烟雾。”转而又面露恐惧:“待那烟雾散开后,慧月阁旋即浑然一体,成一圆团。”皇帝的心突突地跳,越说越激动:“那黑雾团中,竟然飘出好几个白色的魂魄!”
丁娟听此一言,赶紧跪下,言辞悲切地说:“皇上忧心难解,是老奴失职,没伺候好皇上,实在愧不敢言。”
皇帝闭上眼,托腮沉思许久,问丁娟:“那巫女朕留还是不留?”
丁娟心中一怔,只略作思考便给出答案:“巫女驱邪挡晦,放在东阁,恰是正好。”丁娟深知,这巫女是被金牌救下,陆逊则不叫她死;回到东阁却未受罚,闫苣不让她死;苏木安设计放走敏于事,更是不想让她死。
丁娟只是个宦官,谁也得罪不起。
皇帝看丁娟如此言之凿凿,心里又生了另外的主意:“叫典雄来,朕要推平慧月阁。”
典雄接到谕旨,甚是无奈。自己为了这工程,搭进去不少银两,还差点儿丢了官帽。这皇帝一句话,又要将这全部推平,后续的修缮款也要尽数上交。殊不知,原本的修缮款早被苏木安挪作他用,自己借来的钱以及东阁资助的钱,又被陆逊则敲了竹杠,如今的修缮款,是自己用月俸和宅子作抵押,从银庄借的。
皇帝明知道修缮款已挪作救灾之用,居然装傻充愣,非要他三日内交出“剩余的款项”,实在无语至极。
无奈之下,典雄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求助东阁。
闫苣在正厅接待了他。
典雄将事情的经过尽数告知苣儿,苣儿浅叹口气,迟疑片刻:“只是可怜了慧妃和她这小女儿,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日子。”
典雄咽下一口茶,润润嗓子,继续说:“这宫廷生活,哪里由得了自己。”
苣儿嘴角一撇,略带戏谑地说:“是比不得典大人进出的自由。”
典雄正一手端茶碗,一手托茶碟,听到这话,便将茶碗放下。
“典大人莫怪,苣儿只是羡慕你了罢了。”苣儿将茶点推到典雄面前,“钱款我这就备给你。”
看苣儿转身出去,典雄不由地在心里揣摩一番,这闫苣如此痛快,即便是有些要求,比如查看账本,或者稍信,也算不上过分。只是这通信北疆的分量,典雄也得估摸估摸,至少信的内容,也得由自己先行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