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说这些话，是想提前去冥府报道吗？你以为我会乖乖送你去极乐岛？你错了，亲爱的，我要把你打入冥界最深的地狱，让你受尽最无情最残忍的折磨，如果这还不足以平息我的怒火，我会不惜亲自折磨你，看着你痛苦地向我求饶，但我绝不会放过你。”

“现在，在‘做我的爱人’和‘被打入地狱之间’，你选一个吧。”

贝瑟芬妮看着哈迪斯仿佛能喷出火的双眼，那炽热的眼神背后分明就是痴情和绝望。

如果他再多说一句话，她一定会动摇，告诉他自己是多么地爱他，如果这个世界给她机会，她死也不要离开他。但是她不能这样做。

母亲的话犹在耳边，他对春神的恨也不能作假。

于是她流着泪，哑着嗓子痛苦地说道：“不，我不要和你在一起。”

那风停下了，哈迪斯也慢慢恢复了平时的容貌，贝瑟芬妮感觉脖子上的束缚变轻了，而他的双眼失去了所有的神采，仿若一片死寂。

“如你所愿。”

这是他最后留给她的话。

***

爱尔纳得到哈迪斯的血，病情逐渐好转，这期间贝瑟芬妮偷偷来看了她几次，有一次差点被鲛人发现，不过当她看到爱尔纳逐渐恢复的生气和由内而外焕发的精神，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虽然爱尔纳不再对她心怀怨恨，但她依然没有释怀冥王对韦德拉做的事情，而且鲛人族现在也对贝瑟芬妮恨之入骨，只是迫于冥王的威严和杀气不敢对她轻举妄动，这些她都知道。

可是贝瑟芬妮还是希望能取得好友的原谅。

本来爱尔纳对贝瑟芬妮的态度比之前冷淡不少，可是自从某一晚天边下着大雨，而贝瑟芬妮漫无目的地在雨中来回踱步，身上的衣服被大雨淋得透湿，手中那朵黄色玫瑰也被雨水摧残地不成样子。她在大雨中走了一夜，从天黑一直走到天亮，最后发高烧昏倒在海滩边，爱尔纳把她抱了回去。

她知道一定是贝瑟芬妮与冥王之间的爱情又出现了问题。冥王实在是太过于反复无常、阴晴不定的男人，他的爱和占有欲让贝瑟芬妮深陷其中，但他的霸道和怒气又时常折磨地她痛苦万分。

贝瑟芬妮躺在贝壳宫里高烧不退，病得稀里糊涂的，嘴里一直在叫冥王的名字，分明就是想见他，可是每当爱尔纳说要去找他时，却被贝瑟芬妮抓住手腕，凄楚含泪地恳求她不要去。

爱尔纳伸手，掌心里全是她的热泪，一滴滴地烫地她心疼。好好的一位妙龄少女，转眼之间瘦得像一棵枯树，眼里没有了生机和光芒。

“爱尔纳，我听说半神死后会化为天上的星星，永远注视着人间，你说这是真的吗？”

贝瑟芬妮虚弱地靠在爱尔纳的肩头，轻声细语地说道。

“应该是真的吧。不过亲爱的，你可千万不要说这么吓人的话。”

绝色美艳的少女苦涩一笑，好像一只飞鸟从嗷嗷待哺到羽毛落尽，似乎已经走完了她的一生。

爱尔纳心中一惊，这是死亡之息。

贝瑟芬妮像往常一样提着小竹篮，一瘸一拐地走在海滩的礁石群旁，捡起里面散落的贝壳。那些贝壳形态各异，有扇贝形，有螺钉形，还有像刺猬一样的针螺，甚至还有像海星形状的贝壳。

不过细心的爱尔纳发现，贝瑟芬妮只拾取耳朵形状的白色贝壳，并且每拾起一枚都要轻轻地贴在耳边，听取里面海浪的声音，仿佛有人在跟她说话。

而她细长白嫩的脖颈间布满狰狞骇人的伤疤，虽然此刻它们都已结痂。

她拾取了满满一篮贝壳，直到那只小竹篮再也装不下，贝瑟芬妮仍然自顾自地把贝壳垒在里面，结果一边拾一边掉。

海平面上月色升起，满天繁星点缀着漆黑的夜空，显得寂静又孤独，就像贝瑟芬妮空洞的内心。她放下竹篮静静地坐在海滩边，望着犹如一袭仙女长裙洒满珍珠般的星空，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星星。

天上那么多颗星星，哪一颗会是我呢？

哈迪斯，我们还会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