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呦捏紧拳头，红着眼睛，“你不能提她。”

他妈不就是被杨家人害死的吗？杨荀怎么好意思叫她阿姨。

“好，”见云呦情绪不对，杨荀自然是什么都依着他来，“但我昨天梦到她了，小乖不想知道她跟我说了什么吗？”

“她来找你了？！怎么会......”云呦喃喃道，“她明明生气了，她从来不回头。”

他妈不恨他们吗。

杨荀站在云呦面前，捧起他的脸，眼底满是心疼，“她说，云呦是个好孩子，她没办法再继续陪你了，拜托我好好照顾你，不要让你再难过了......她让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她相信我。”

是了，盛娟曾经对他说过，如果找不到人帮忙，就找杨荀。

云呦恍然想起。

在他无数次渴望杨荀的爱时，他又不可避免地产生令人作呕的自厌情绪，他总说杨荀有罪，要给他赎罪，可他知道这是苟活下去的借口而已，明明最对不起盛娟的是他自己，他为什么要卑鄙自私地想靠仇人的爱活下去。

妈妈一定生气了，所以才一直丢下他，就算他哭到昏厥，也从来不停留。

就算他重新拿起刀，划在手上，她也无动于衷。

可是杨荀说：“她没生气，她只是......无能为力。”

额头相触，云呦闭了闭通红的眼睛，听见杨荀如同催眠般地低语：“所以她拜托我，她把你交给我了，小乖......相信我。”

他已经完全相信了。

云呦右手用力攀上了他的背，哽咽着说：“她能回来见见我吗？在梦里......哥，你让她回头抱抱我好不好？”

“......我受不了，她每次都走，留我一个人，一句话也不说，哥，你让她别走......她明明最爱我了，为什么......为什么能跟你说话，就不能看看我？”

后背的衣服被揪出皱褶。

“她还是生我的气，她气我不去找她，她以前就......”

话中的消极寻死意味令杨荀又惊又怕，他一手揽紧少年消瘦的腰肢，像是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手抵住他血色淡薄的唇，急声道：“没有的事，她只想让你好好活着。”

云呦眼神恍惚，摇了摇头，说：“你不懂。”

杨荀迫不得已，只好又撒谎，“她亲口说的，她希望你好好活着，比谁都幸福......云呦，别辜负她，好吗？”

“别辜负她......”

如果可以的话，杨荀甚至都想跪下来求他听话了，他禁不起一点吓。

云呦艰涩地张了张嘴，“真的吗？”

“真的，千真万确。”

“不说这个了，先把蛋吃了。”

杨荀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实在令他胆战心惊，他把云呦安置在座位上，端起那碗被搅得面目全非的荷包蛋，一口一口地递到云呦嘴边。

“乖。”

糖水放了一段时间已经不烫了，温凉温凉的，不过是夏天，倒也无所谓。

云呦乖乖张嘴含住，吞咽下去，几口之后，他平静了许多，试图接过勺子，“我好了，我自己吃吧。”

“让我喂你吃完。”杨荀移开碗勺，说话有种年长者不容抗拒的温和。

云呦只好半仰着下巴，一口一口咽下，直到碗里见了底，嘴唇沾着亮晶晶的糖水渍，差点顺着嘴角滑下去，他伸出红润的舌尖舔了舔，有点委屈地蹙眉瞪他，眼眶还是红红的。

“我都说了我自己吃。”

都差点漏了！

见他情绪恢复平常，杨荀暗松了口气，语气真诚，“对不起小乖，我怕你手太疼端不起碗。”

杨荀叫他小乖怎么听起来这么羞耻。

这下不仅眼眶红，耳朵也有点红了，但云呦并没有制止，默认了他的叫法，干巴巴地说：“我右手又不是不能用。”

杨荀从善如流：“好，下次小乖自己吃。”

云呦：“......”

“有点手痒。”

三清：“有点心悸。”

云呦关心它：“你怎么了？”

三清死鱼眼：“你看不出来吗？我心脏病要犯了。”

“嗯？”云呦惊喜道：“严重吗？死了应该会给我换一个系统吧。”

三清垂死病中惊坐起，怒道：“你怎么还记得这回事！！不是说不换了吗？！云呦，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我，早点死心吧！”

它冷笑着。

云呦不疾不徐道：“这辈子不马上就要完了吗？”

天杀的，谁让他玩文字游戏的。

“我是说你，不是说盛云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