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莲花,大概是喻指东南西北中五方净土——东方现喜净土蓝莲、西方极乐世界红莲、南方妙宝净土黄莲、北方胜业净土绿莲、中央密严净土白莲。五色莲花联通诸佛净土。
七宝莲华是净土宗往生极乐世界“三等九品”“九品莲台”中的一品。
似我自幼学佛,早年皈依,遍阅经文,才知道这些莲花寓意。绮罗家常从不诵经拜佛,只观一回佛像,即能融会贯通这许多经义,汇编成舞,若不是累劫的宿慧,那我,我经年用功岂不成了一个笑话?
绮罗绝对是上界天女转世无疑。
赞叹地看完秦栓儿演示的手印,我问出心里最大的疑问:“你主子那个看起来似飞一样的舞步是怎么回事?”
怎么做到的?
“回爷的话,主子说天女不同凡人,在天空中架云翱翔。要表现天女的凌空飞翔就得首先明白飞行和行走的区别。”
我……
飞行和行走的区别?这是人琢磨的事?
绮罗这脑子,果然不凡,不能以常理论之。
所以,这差别是什么?
“主子说人走路只有上下左右四个方向运动,飞翔不一样,多了上下两个方向。”
不错,我慨然一击掌:天宫九重天,可不就是一层垒一层吗?如此便跟苏州话似的,看似多了两个方向,即是多了无数组合变化。
“主子说比起人的身体,无风自动的衣带长绸飞起来就容易多了。所以可以通过衣带长绸来表现飞行时的云彩聚散离合变化和风向:顺风、逆风,。”
“只有明白了这些基本道理,再学躯干腿脚动作就容易了。”
绮罗嘴里什么都是容易。殊不知,单她告诉舞姬们的这几句话,已是很多人拜师学艺几十年都未必能得师傅传授的绝活——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天下师傅若都似绮罗这样大方不藏私,又哪儿来的绝学、失传?
我想我还是不够了解绮罗。先绮罗说的“混”跟我预想的完全不同。
“你主子这舞教到哪儿了?”我问秦栓儿。
“回爷的话,主子说基本动作都讲完了,明儿练手脚组合。”
一天就把基础动作全讲完了?
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好歹梁九功、曹寅登门请了一回,别给人她编的这个《飞天》舞蹈简单易学,梁九功、曹寅草包,小题大作的误会成不成?
都说是混了,能不能多混两天?
我瞠目结舌半晌方问:“那舞伎们都学会了吗?”
我大概有些明白春花说绮罗聪明绝顶,不耐烦也从来不明白她这种普通人的苦了。
“爷明鉴,舞伎们常年习舞,都是一点就通。即便有些问题,主子点出要点,一个看一个地也都会了!”
好吧,我点头:曹寅找的舞伎也不是普通人。如此早会早了也好。皇阿玛不会再疑我指使绮罗藏私,外人不知究里,看舞伎们学得容易,也不会再觉得绮罗如何惊才绝艳,无可类比。但能少些嫉妒,无论于绮罗,还是我,也算好事!
最后一个问题:“秦栓儿,今儿你主子的午饭是在哪儿用的?”
“回爷的话,主子的午饭是曹寅管家送来的,都是洪泽湖湖鲜,有银鱼炒蛋、韭菜炒螺肉、小鱼锅贴、炒莲藕和清炖甲鱼。”
“没有茄子?”我确证。
“嗻!”
我沉吟:曹寅是担心我怀疑他厨子报信,所以才没给绮罗上茄子吗?
“知道舞伎的午饭吗?”我随口发问。
“听说跟奴才们的午饭一样是小鱼锅贴、蒸蛋羹、芹菜炒木耳和豆腐汤。”
也没有茄子。
“对于午饭,你主子怎么说?”
“回爷的话,主子和春花姐姐说清炖甲鱼的精华都在裙边。主子进了小半的甲鱼裙边和一个甲鱼腿子。”
甲鱼是南边水产,京师几乎没人吃。我信佛,每尝地买来放生,府邸厨房从来不做,绮罗在我府邸就没吃过。曹寅算是投其所好。
“春花姐姐说清炖没味,只略尝尝了,便将下剩的甲鱼赏了奴才和秦锁儿。”
春花一向喜欢五香酱牛肉之类的酱香口味,吃不来也是正常。
“其他呢?”
“其他,春花姐姐说小鱼锅贴味儿还成,就是刺多了些。”
听下来午饭菜里绮罗就只喜清炖甲鱼这一道——联系上绮罗一天教完所有基本动作,我放下心来。曹寅预备的洪泽八鲜寻常,绮罗兴致索然。
……
“今儿合完动作后,主子说差不多了,明儿再有个半天就成了。”
就是说明儿午饭前就能结束,绮罗连午饭都不想在曹寅家班用!
很好!我扬眉吐气:绮罗现知道曹寅家常饭菜不过如此,远不及她平日饮食,开始恋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