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道:“这下你明白了?”
宋言低低“嗯”了一声。
秩序终于满意了,道:“我把一部分寄宿在你身上。我和这个小世界的掌权者合作,届时会通过别的方法降临,我降临之日,就是它的死期。”
宋言默默听着,没有说话,过了许久,她才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她问道:“我记忆里那条小龙呢?他到哪去了?”
“也许在你身边?”秩序斟酌着回答,语气难得有些不确定,“你们之间有神契,一直没有解开,虽然神契应该随着你失去神格而崩溃,但是你那位侍者有点......疯。”
“他跳进洗鳞池把一身鳞片拔了,龙族族长当时以为他害了疯病,找我去看,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
秩序停顿了几秒,脑中不禁回忆起那堪称惨烈的景象。
洗鳞池,少年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半边池水金灿灿的,一线铺开,散落的鳞片混杂着血液在水上散开,水波一冲,像开到极致糜烂的花。
他似乎不觉得痛,只面无表情地把鳞片拣作几堆,依记忆摆出了一个阵法。
秩序回忆道:“我一眼就看出他想做什么,那是上古年代的阵法,神树尚未长成,许多秩序都有漏洞,其中就有这条。”
“神契是依附于神格,但是若订一份新的契约,依附于神魂,那么即使失去神格,他和你之间还是有联系。”
宋言思索片刻,忽觉不对:“你也说是上古阵法,还有漏洞,条件应当很苛刻,他一个人怎么做到?”
秩序道:“因为这个阵法需要的材料虽然很多,甚至称得上残忍,但是对于你那位侍者来说,并不算难。”
“以龙鳞为引,龙血作阵,再取一条龙的龙丹压阵眼,如此算下来,大概要活剥一条龙,也怪不得这个阵法逐渐失传了。”
宋言沉默了。
白雾逐渐消散,眼前不再是火山和滚烫的岩浆,她直接回到了卧室。
秩序最后说,那条小龙改了神契后,借着神魂牵引,跟去了秩序为毁灭重新孵化挑选的世界。
那个世界内部秩序和卡巴拉不同,一旦进入,就会被世界规则降维,强制在世界规则下运行。
他不知道这一点,进去后便失去了记忆,随着规则轮回流转,秩序去看宋言孵化的情况时,有一只小鸟停在她肩头。
那就是那条小龙。
秩序当时吃了一惊,但去看宋言的第二次、第三次,她身边不是陪着小蛇就是小狗,秩序也就释然了。
这不论对谁来说,都是得偿所愿。
宋言坐在床上,看着天色一点一点亮起来,窗外传来零落的鸟鸣声,心里忽然像被小鸟啄了一下。
那些阴谋诡计、畸变种异能者,还有突然冒出来的一段记忆,都如潮水般被这阵鸟鸣冲走,她深深吸了口气,决定下楼。
秩序最后那段话还在她脑中回响。
“我每次去看你,你那位侍者总是能以稀奇古怪的方式找到你,守在你身边。你说他是在保护你吗?我觉得不是,他连记忆都不剩多少,怎么能记得你?所以我觉得,可能你这位侍者就真的只是想呆在你身边吧。”
“你那位侍者的神魂和你绑在一起,就算我把你拎到这里,命运也会让你们重逢。所以,如果你想找他,可以先回忆一下你身边总是出现哪些人或者小动物。”
这个答案如此简单,又如此难以揭开。
很难说在那段记忆中宋言有什么深切的感受,毕竟她到现在都很难带入——自己原来是神啊真是太棒了。
在秩序和另一个毁灭的交手中,她并不是主角;经历那段记忆后,她甚至印象最深的不是那个和她争抢神格的毁灭。
而是那滴晶莹的泪。
宋言有些好奇,真的会有人为她落泪吗?
虽然那滴泪,仔细算来,并不是为她流的,但这件事本身就足够惊心动魄了。
如果有一个人为了你,虽然是不知道前了多少个世的你,抛去一身龙鳞内丹不要,只为了守在你身边,这未免太......
太过分了。
宋言只能想到这个词。
但是又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