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其他安全区才有脱离这只老虎掌控的机会。
胖墩听着他们描绘的未来,有些意动。如果真有这样的未来,没有刑狱司,没有斗兽场,不再用一堵墙隔开权贵和平民,那会是个怎样的未来啊。
应当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是以,即使哥哥在他眼前被那位将军宣判死刑,他也只落了一滴眼泪。
某种意义上,他哥哥是为他,为他们想要的未来而死的。
之后胖墩被那位小殿下留下性命,顺利打入王宫内部,这在他们计划之中,虽然代价比预想的大一些。
可是什么事没有代价呢?
胖墩这样说服自己。
伊莱缓缓道:“你哥哥的牺牲和你的付出是有意义的,我们将迎来由我们亲手创造的春天。”
春天吗?
胖墩下意识望向窗外,花叶零落,秋风渐起,叶子干成卷儿,裹着面炸一炸,金黄酥脆。
他沉默片刻,道:“是,伊莱长官。”
......
宋言来到胭脂坊后楼,伸出手,拍掉脸上身上的香粉。
香味馥郁甜腻,宋言在一楼混了一圈,消息还没打听到,先差点被腻人的香味熏死了。
也不知道卖香粉的人怎么想的,制出来的香还没家里的橙花沐浴露好闻。
但此行并不算全无收获。
先前的黑影匿入人潮,另一个人追了过去,宋言却就此停步,不仅是因为她觉得这种地方追人很难,还因为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是蛇肉的味道。
如果之前蒋府地下室的皮蜕像辣卤,现在宋言闻到的味道,就浓郁得像抓了一麻袋乌梢蛇,炖了三个时辰,从汤汁里散发出的鲜香味。
一地下室畸变种,才养出一条皮蜕,气味浓郁成这样,宋言不敢想该是养了多少畸变种。
又会有多少只人面蛛在暗处潜伏。
宋言深吸一口气,往气味愈加浓郁的方向走去。
胭脂坊前楼花团锦簇,河面灯红一片,后楼却冷冷清清,鲜有人来。
宋言能进来,还是因为今日前楼似乎在选美,人流熙熙嚷嚷,管不过来。
宋言顺势蹿进了后楼。
后楼前面一片是姑娘们住的地方,但再往后走,后面一片就被一道高大的围墙隔开了。
围墙外拦了电网,一只巴掌大的蛾子撞上去,顿时传来蛋白质被烧焦的味道。
宋言翻过这道电网。
手掌撑着身体落地的瞬间,她抬起头,登时睁大了眼睛。
一个裹着黑袍的影子,在她眼前一闪,旋即钻入了一条管道里。
那管道大概半人大小,宋言比了比,觉得那道黑影如果能钻进去,要么是她眼睛出了问题,要么是里面别有洞天。
宋言更愿意相信后者。
权衡一番后,她也钻了进去。
......
管道像怪兽的肠道,前头很窄,后面逐渐开阔起来,宋言摸了一把管道壁,一手湿滑。
宋言不太想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
于是她继续往前走,起先只能猫着腰慢慢挪,后面逐渐能站起身,速度也快起来。
越往里走,越心惊。
从管道入口走到这里,直径越来越大,宋言有了空间,便打开手机照明,迎面扑来血肉腐烂的气息,手电筒一开,宋言看清了这气味是从哪里发出的.
......是管壁。
管壁镶嵌着无数尖锐的利齿,如果通电,里面的生物会在瞬间绞成肉泥,宋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手臂,感觉四肢还在自己身上,又松了口气。
沿途走来,有的地方装有滤网,但都被腐蚀出一人高的洞,宋言心中一动,想到这应该是前面那个黑影做的。
黑影自己逃来这里,这应该是他的地盘,为什么还要强行破坏进入?
而且洞比自己还矮一些,宋言猫着腰过去,觉得这黑影大概并不高,这个身量,要不是小姑娘,要不是个比较矮的男人。
她会是陈娟吗?
宋言仓促之下,没太看清另外两个人的脸,但她知道其中有一个一定是陈娟。
但或许她已经不叫陈娟了,宋言想起梦里看到的那张照片,是全家福,她只匆匆一瞥,脑海中便印下了那张脸。
她没有想到会在现实里再见到这张脸。回忆起来,那个梦里隔着一面墙,一身黑衣同她对峙的女人,和那天晚上看到的陈娟......几乎是一个身形。
宋言止住自己的联想。
管道走到尽头,宋言从里面出来,脚踩上坚实的地面。
这是个四四方方的库房,很大,无数根履带从四面八方与管道联通,履带已经停止运转,上面是成吨的畸变种尸骸。
宋言屏息近看,觉得也有可能不是畸变种,而是改造失败的人类。
比如她面前这一具尸骸,还顶着人类女性的头颅,瞳仁上翻,一眼望去,整个眼眶都是白色。
她身上还扎着几根针剂,管内药剂空空如也,全部没入女人层层叠叠的皮肉。
宋言离开蒋府后长久萦绕在心头的问题,在这一刻得到解答。
如果要利用畸变种进行人体改造,那么被改造的人在哪里?
现在她得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