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信婀芃帝君,就用行动向帝君忏悔吧。”
“用什么行动?忏悔什么?”
“忏悔咱们前世的罪。”
“阿黎,你信仰的是‘随阳派’吗?”
邓黎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绕回了前一个话题:“南南,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给你找了‘替罪羊’,只要吸你一口血,代你献祭就可以了。”
“呵,行啊你,你当我是自己赶来撞死在树上的兔子?”
“你永远是我的贵人。”
林慕南笑容微凉:“我不用‘替罪羊’,也不为前世负责,除非事实清楚,证据确凿。”
邓黎张了张口。
林慕南没留插话的空隙:“问题在于,前世是不可知的,不止是我不知,也不止是你不知、青璇不知,而是所有人都不知,就这样,怎么定罪量刑呢?”
邓黎分辩说:“我们生来有罪,是原罪。”
“我不信我生来有罪。我生来清清白白。你也一样无辜。”林慕南提高了音量,又慢慢地降了下来,软声地劝,“阿黎,晓闻女士过去常告诫我,人如果总在小而封闭的环境里,思维会越发狭隘,所以要不断地批判地引入新的思想。如果你是真正的婀芃教徒,我希望你能够在看过了世界之大、价值观之多元,并且有着很多选择的前提下,依然坚定地向它归依。”
“小心!是毒蛇!”就在这对峙的时候,邓黎怀里,有道阴影竟在扭转做动,夏青璇突然急给了提醒。
林慕南反射地退后一步,定神一看,心凉了半截:“尖吻蝮?阿黎,被它咬伤,致死致残率极高,这是你帮我选的‘替罪羊’?”
“它……没有那么毒吧?”
“不管它一分毒还是七分毒,我不可能喂它一口血,再通过献祭它,向婀芃帝君去赎前世的罪。”林慕南决然道,“阿黎,你如果处在真实的危险中,需要做出牺牲我也愿意帮助你;但不计风险配合你的思维实验,我永远也不会。这一生,在各种关系里,我要负责任,我从懂事就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到了,邓黎倏地蹲下了身。再起身时冷光一闪,他竟是掏出了一把小刀来。
尖吻蝮从他身上蜿蜒而下。
“小心刀!”密切盯视邓黎的夏青璇再次急促提醒,未假思索即推动屏风朝邓黎压倒过去。
对于手握刀柄行凶的人的反制,最安全的手法是以近似盾牌形制之物压倒不放,而非近身肉搏,不管体力多么占优,这是格斗老师多次提醒的。
“让开!阿黎!”林慕南在屏风倒地瞬间,一把拽住邓黎持刀的手,拉他避开了屏风倒落的轨迹,同时将刀从他手中卸下,弯腰顺着地板溜远。
魏聪聪一进堂口就目睹了主从二人的肢体冲突,从空旷的大堂紧跑过来,看到不远处的钢刀心中巨骇:“阿黎,你在做什么!”
“我……我……”邓黎面色煞白,身体痉挛着,“南南你别误会,我不想伤害你……”
林慕南垂下眼眸不看邓黎,声音低低地说:“我知道。”
夏青璇走到了林慕南身侧,抓住了他的手。
“幸亏没有伤到你。”林慕南看了夏青璇一眼,勉强笑了下,“阿黎,多年朋友,咱俩之间的问题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如果伤及无辜,我不可能慷他人之慨,替别人原谅你。尤其青璇,我总得为她主持公道。”
“不是的南南,我从没想过伤害你,更没想过伤害夏姑娘。是师傅说……说我传教不利,会遭遇血光之灾,这次的车祸,不是已经应验了这个预言吗……”
“什么血光之灾?”魏聪聪挡在林慕南身前,急着解释说,“前些天的事故,不过是被害人老病遭嫌,家属想要利用其死亡讹人和骗保,在受到咱们车辆撞击前,死者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你说的是真的?”
“我编故事的!”魏聪聪又气又急,使劲推了邓黎一把,“小公子嫌得发慌才上下操持着为你洗脱嫌疑!”
邓黎踉跄着靠在了走廊的垛口:“南南,阿聪说的是真的吗?”
“阿聪又何必骗你……”
“怎么你都不跟我透点底?让我心急火燎了那么久……”
“我说过会和你共同承担任何责任,可怎么保证都打消不了你被抛弃的想象……”
林靖乾在结束会谈后领头走在前头,阴法箴赶出来相送,紧追着跟上前来。
林慕南俯身捡起了溜过来的一米长蛇:“出尘大师,认不认得这个?”
“尖吻蝮。说来惭愧,近些年婀芃教迅速崛起了一个女修士,她领导的随阳一派,就好此道。”
林靖乾回身将蛇交给了何攸:“想必出尘大师比谁都清楚,正本清源,亟不可待。”
待林靖乾、阴法箴、何攸、李海桥走到林慕南一方近前,只听邓黎颤声说着:“南南,你是我最亲的亲人,不信你我还能信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