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爸说的是对的,”她笑了笑,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顶,“我们淼淼这么好,配谁都绰绰有余。”
她是笑着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温柔让江淼不禁落下泪来。
她替她拭去泪水,温声道:“淼淼,如果有一天你们两个分开了,不论什么原因,你都要记住,不是你不够好,只是你还没遇到那个对的人。妈妈希望你永远都可以融洽自处,不要因为任何人内耗。妈妈别无所求,只希望你幸福,希望你快乐,希望你平安健康地活着。”
她抱住哭的不能自已的江淼,手掌一下一下地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哄她睡觉时那样,江淼听见她微哽的声音。
“淼淼,对不起,是妈妈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你的感受,妈妈错了。这么多年妈妈总是怕你骄傲自满,所以从未夸过你一句,但在妈妈心中,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你永远永远都是最让人骄傲的那个小孩。”
“淼淼,”她叫着她的名字,已经泣不成声,“这么多年,辛苦了。”
模糊的泪光中,江淼看到父亲的脊背彻底塌了下去,手肘撑着脑袋,低着头,大颗大颗的泪珠落了下来。
那个在江淼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一直保持着威严和体面的父亲、在学生面前严厉谨慎不苟言笑的老教师,此刻哭的肩膀都在耸动,狼狈地坐在那里,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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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汐听说江淼醒了,当天就订了机票,第二天一大早就从异地飞了回来。
一进门就碰到了刚准备要走的宋砚舟,宋南汐看了眼腕表:“现在八点二十,你怎么会出现在在这里?”
宋砚舟提着吃完的早餐盒,一脸淡定:“来送早餐。”
宋南汐觑了眼那三份早餐袋,挑了挑眉,合着他来讨好自己的岳父岳母了。
病房里并没有江父江母的身影,宋南汐随口问了句:“伯父伯母呢?”
宋砚舟回道:“他们回去拿两件换洗衣服。”
宋南汐看了眼不慌不忙的宋砚舟,“温馨提醒,你还有四十分钟就要进场考试了,不堵车的情况下你半个小时才能到达学校。”
江淼不明所以:“你今天考试吗?”
看见江淼一脸懵,明显不知情,而即将要考试的某人正要说什么,被宋南汐一嘴堵了回去:“恋爱脑,你还不走?真想挂科啊?”
听到挂科两个字,江淼急起来:“宋砚舟!你答应过我要拿全A的!你不能挂科!”
“……”宋砚舟凉凉瞥了眼一旁看好戏的某人,又转头安慰江淼:“安心在这养病,我答应你的绝不会食言。”
说完他就大步流星向外走去,没一会儿又折返回来,“淼淼,我晚上再来陪你。”
宋南汐:“……你可赶紧走吧,恋爱脑。这么粘人可不招人喜欢。”
宋砚舟:“……”
见宋砚舟还依依不舍地杵在门口,宋南汐恨铁不成钢地催促道:“还看什么看,快跑起来啊!”
“……”
看到宋砚舟的身影彻底消失江淼才收回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宋南汐:“汐汐,我跟宋砚舟谈恋爱的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宋南汐坐在她床边,看着她一脸娇羞,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废话!我又不瞎。”
江淼小心翼翼地拉住她的手,“我真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宋南汐佯装生气不理她,江淼扯着她的手,耷拉着嘴角,“人家真不是故意的嘛,况且你是南舟集团亲闺女的事不也没告诉我嘛,那这次咱们就扯平了,好不好。”
“南舟集团的事我可以解释,”宋南汐回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了解我的,我这个人最大特点就是好强,我希望我可以不依靠任何外力变得足够优秀,但一旦我跟南舟集团绑定到一起,我就不再是我自己了,我变成了人人艳羡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这恰恰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因为他否决了我所有的努力。”
“三水,你明白吗?我希望我只是我自己,宋南汐,而不是因为我的母亲是南舟集团的董事长别人就高看我一眼,我希望别人对我的敬重只是因为我是宋南汐,无关其他。”
“我明白,我都明白。”江淼道。
正因为她想做自己,所以大学毕业后才会拼了命地工作,没有通过任何捷径,一路都是靠着血汗打拼到现在的位置。
她又问:“那……你不生气了吧?”
宋南汐无语地“嘁”了声,“就你俩这点事我早就知道了。”
江淼:“多早?”
宋南汐想了想:“不记得了,总之他很早就跟我坦白他喜欢你了,大概……是在你回到自己身体后没几天吧。之前你好像拒绝他了?反正那天看他跟丢了魂一样,一问才知道他跟你表白了。”
看到江淼愣怔的神色,宋南汐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怎么?心疼了?”
江淼垂下眼,掩住眸中抑制不住的心疼,嘴上却道:“没有。”
宋南汐看透一般,抬起她的下巴:“三水,即使身为他的亲姐,自始至终,我也是站在你这边的。我能看出来,你很喜欢他,我也知道,你迟迟不肯接受他的原因是因为我,你很珍惜我们的友谊,我也是。所以你尽情地去恋爱,我会祝福你的,我们的友谊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分开。”
“因为,你永远永远都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无关任何人。”
“你也是,你也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江淼哽咽道。
宋南汐笑着替她拭去眼泪,调侃道:“我们三水这么漂亮,真是便宜宋砚舟那臭小子了。”
江淼破涕为笑,“哪有这么说自己弟弟的。”
“说真的,一开始我真觉得他配不上你,年龄太小,有太多不确定性,所以当我察觉到他对你的感情的时候,我一直保持沉默,那时我以为他这个年纪心性不定,所以喜欢大约也是转瞬即逝,但当我知道他喜欢了你很多年的时候,我对他渐渐有些改观。”
“尤其是这段时间,他对你的付出我也都看在眼里,这三个月他几乎住在了病房里,每天和伯父伯母一起照顾你,闲暇之余还要兼顾学习,起初,大家以为你不久就会醒来,可是半个月过去了,你依旧在昏迷,一个月的时候,医生下了通知说你可能永远不会再醒来了,没人愿意接受这个诊断,大家依旧怀着希望盼望着有奇迹,但两个月过去了,依旧没有奇迹发生。”
宋南汐回忆道:“那天我来看你,站在门外听到了伯父伯母在和宋砚舟谈话,伯父伯母对他的家世有很大顾虑,加上你可能不会醒来,于是伯母曾委婉地劝他换个人喜欢。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病房,再回来的时候,他气喘吁吁地拿了一沓材料,递给伯父伯母,那些是他名下的所有动产和不动产。”
江淼已经料到了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可真正听宋南汐转述出来,心还是忍不住地钝痛。
“他说,无论你是否醒来,无论你们是否会结婚,无论将来如何,他会将名下所有财产悉数赠送给你。”宋南汐说着说着笑了下,“这个莽球,把伯父伯母吓了一跳,你知道他接下来做了什么吗?”
江淼笑着问:“他做了什么?”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戒指,非常郑重地跟伯父伯母承诺,”宋南汐正了正神色,学着他的语气道:
“如果有幸,我能娶到淼淼,我承诺一辈子敬她爱她护她,绝不让她受一点委屈,我名下所有的财产包括我全都是她的。”
“如果……她有了更喜欢的人,那这笔财产就是我送给她的新婚贺礼,希望她一生顺遂无虞。”
透过宋南汐,江淼似乎看到了当时竭尽所能证明自己的宋砚舟,他神色从所未有地认真:
“这辈子我认定的妻子只有淼淼一个,请您相信,我真的很爱她,如果可以,我更希望我能代替她承受这一切。”
当时,江母被宋砚舟这一番举动所感动,就连江父都缓了语气,虽然嘴上依旧不饶人:“哼,嘴上倒是说的挺好听。”
宋砚舟不惧不畏,声音坚定道:“关于我爱她这件事,我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