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在魔界投来目光,所以,他和水碧对上景天一行才只是点到为止。
“本将下界时是剥离灵力的,新仙界那一战就算因分心坠了剑,也算是落败了。”飞蓬忽的粲然一笑,却是难得的开怀:“于魔尊而言,我已不是对手,可他还是来了。”
就算没好气,就算不给好脸色,红毛还是别别扭扭来当剑了。
自那一刻起,他们便彻底翻过了棋逢对手的篇章,踏入崭新的领域。
是人与魔的相遇。
“……如果是水碧转世,我同样会去追寻,不管她变成什么。”溪风苦恼道:“但魔尊……恕我直言,在那之前,我从没想过,他眼中会有不如他的弱者……”
坠凡那一霎,神将飞蓬已不复存在。
若魔尊只是爱上强者,根本就不会下界。
“就像今日……”曾经的首席魔将真心真意慨叹:“我万万想不到,您能为了魔尊舍下颜面去求女娲。更想不到,您愿为钓鱼隐忍至此。”
神将飞蓬,从来是一剑破万法之辈,何曾这么处心积虑过?
哪怕是三族之战,都没有。
“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栖,不知所结,不知所解,不知所踪,不知所终。”飞蓬垂下眼眸:“于我,无时无刻都是未曾体会的滋味,也挺有意思。”
溪风再度哑然。
他觉得,现在并不知晓危险正一步步逼近的那个魔神,最后对此肯定会有不同的想法。
譬如困惑不解,再如破口大骂。
“咔擦。”飞蓬终于压制住了内伤,主动将窗帘拉起。
晨曦洒入室内,堵上一层金辉。
飞蓬突然神色一动,霎时间便消失在室内。
“……魔尊出关了。”溪风呢喃低语,目光扫向地下刚打开的结界。
行吧,这样的伤势很难瞒过尊上,但以神将的谨慎,不可能完全说谎,更不会全然不提。
他想了想,按照坐标所指,提前去加班了。
“你怎么受了内伤?”果不其然,重楼一出炼器室的门,刚顺着飞蓬拥过来的力道将人揽住,就皱眉把起脉来。
魔尊没从伤势里看出破绽,只因这虽是天罚,但牵扯因果不大。
无他,天道对冥君还算满意,就未伤及神魂。
只是一点肉身内伤,补一补吐出的血,多休养个三五天即可。
看起来,倒像是和谁打了一架。
“哦,没什么,就利用你的法阵去了一趟苗疆。”飞蓬自是有备而来。
从溪风面前隐去身影,他是回了房间,引动重楼留下的传送阵。
去向有好几个选择,也是方便有什么意外情报或生意,飞蓬作为妖魔岛的另一个主人,可以前往各分支机构视察。
苗疆,便是其中之一。
“啊?”重楼有些不解了:“你在苗疆碰上谁了?”
但他边问边把飞蓬打横抱起,一步跨入了私人空间的魔殿寝室:“敢这般伤你!”
飞蓬摇了摇头:“没有,溪风那边有点进展……哦,我是说他完全没找到线索,我认为,这证明了幕后人肯定不是你提起的本批苏醒的魔,更可能是溪风给我的名单里,有权利出入魔界的魔神之一。”
“你去找女娲了。”重楼把飞蓬放在床上,目光微凝而莫测。
飞蓬直言不讳:“对,没经你同意,也没告知溪风。”
“为了身为魔尊的伴侣所遇上的难题,我去女娲庙拜一拜,有问题吗?”但他话锋一转:“女娲娘娘要考验我一下,设下难关让我闯,也很正常吧?”
重楼哑然无言。
“下次别这样冒险了。”他抬起手指,将飞蓬含着笑扬起下颚时凌乱散落的发丝拨至脑后。
面前的人脸上血色有些淡,更显面如冠玉,就是白得有点透明了。
“唰。”哪怕对治疗术不算多精通,重楼也很认真地施展他所记得的。
当然,魔尊没忘记尽力削减法术里属于魔族的灵力——
施展法术的力量,不同于魔龙自然而然形成的□□,反会蕴含很浓重的魔力,于充斥清气的神族堪称天生相克。
从前不知道飞蓬身份时,重楼担心魔力流入人体过深,会影响魂魄。
后来知道了,尽管他完全能用灵力凭空凝聚一具身体,用来容纳飞蓬的魂魄,也怕从转世之躯上剥离神将灵魄,会影响神魂深处的伤势,便更是小心翼翼了。
“你就不问问收获?”飞蓬倚在重楼怀里,阖眸感受着内伤的好转,唇畔笑容从未抿去。
重楼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解开他上衣的扣子、腰间的皮带。
是的,飞蓬还记得去见重楼之前,飞快换掉身上穿惯了的神将戎装。
“啪嗒。”外衣和外裤被抛在厚实的地毯上。
重楼这才回答道:“溪风不在办公室,那你就肯定是有收获了。”
若非事态可能紧急,溪风绝不会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妖魔岛。
“好吧,算你猜准了。”飞蓬咕哝一声,探着脖子,去触重楼的唇瓣。
重楼的呼吸声一重:“别胡闹。”
“不是你说龙精大补的嘛?”飞蓬无辜地看着他:“也是你先脱的我衣服,我还以为你闭关好几日,所以……呜嗯……”
重楼堵住了飞蓬总能激怒他的唇腔。
“我得先去沐浴,你可以多睡一会。”片刻后,被猜中心思的重楼总算舍得松开飞蓬了。
他为飞蓬掖了掖被角:“内伤虽然不重,但拖着可不会好得多快,我还是给你做一顿药膳吧。放心,不会难吃。”
飞蓬却直接找准重点,忍不住笑出了声:“我看你是怕我嫌你几天没洗澡……呜额!”
“哼!”重楼气极反笑地扣住他的下颚,又亲了上去。
飞蓬被亲得有了反应,但还记得自己趁着重楼炼器做了什么,抬脚轻轻踹了一下。
“嗯?”重楼意犹未尽地松开他。
飞蓬这才笑道:“不逗你啦,我可不饿,你先去沐浴吧。我还给你买了几套衣服呢,等会儿洗好出来试试。”
“你笑得……”重楼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这个笑容捉狭极了,像是恶作剧的前奏。
飞蓬摊了摊手,不肯提前说。
当然,通过重楼设置的阵法,他能自由出入空间,早把衣服藏好了。
重楼只好听话地去洗澡,但他还是忍不住先和飞蓬黏糊了好一阵子,才气喘吁吁松开对方。
沐浴之前,重楼本想拿现成的食材,做两个拿手炒菜和热汤给刚受伤的飞蓬解解馋,但他忽然想到了一个疗伤更快的办法。
“对了,这样肯定能让你好得更快一点。”重楼低语着,抬起了手腕。
他将炎波血刃对准自己被吮吸出好几处绯色斑痕的脖颈。
“不许!”飞蓬吓了一跳,瞬间没了适才的旖旎心思。
他扣住重楼的手腕按回腰侧,咬牙切齿道:“你这才叫胡闹!”
被阻止的重楼一脸遗憾,暂时收回了这个打算:“好吧,我也不闹你了。你早上才回来,昨晚在女娲庙肯定一夜没睡吧?好好休息。”
“我去冲个澡,再去厨房。”他摊了摊手:“等吃饱喝足,我一件件试你买的新衣服,行了吧?”
“……嗯。”被说中的、自我封禁而保持凡人形态的飞蓬:“这还差不多。”
但对重楼脾气过于熟悉的飞蓬,仍然在熟睡前给了照胆剑灵一条命令:“他什么时候准备取龙血佐菜佐酒,你就立刻叫醒我。”
“……哦。”剑灵不情不愿地应了。
龙血虽不如龙精那样容易自我生成,但也是可再生资源,就这点小伤能取多少,主人何必这么关心魔尊!
然而,答应就是答应了。
“主人!”即使剑灵瞧着重楼趁着自家主人休息想故技重施,几乎拍手称快,恨不得帮忙来上一剑,也还是及时唤醒了飞蓬。
睁开眼睛的那一霎,飞蓬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毫不客气地砸向厨房。
“哎哟。”当即就传来了重楼的痛呼声。
飞蓬的蓝瞳尤带水汽,但已经很锐利了:“别乱放佐料,我不需要。”
“……哦。”重楼瞥了瞥下方红为主色的辣汤,不得不放下险些被刺开花的手臂:“你的手机……”
飞蓬下床走到厨房门口,接过手机放在一边,目光逡巡着重楼的腰身和肩膀。
过于灼热的目光盯得重楼不自在地僵直背脊,可盛出汤汁的动作还是有条不素。
这让飞蓬欢欣之余,反而更想逗他了。
“飞蓬!”于是,没过多久,重楼瞧着面前的衣架,头皮都快炸了。
适才吃饱喝足的飞蓬正唇角含笑,眼眸亮得惊人。
衣架上展示着四五件毛绒绒的睡衣,皮毛颜色鲜亮,没有任何异味。
样式乍一看也很正常,但重楼眼尖地瞧见,胯部和后臀的绒布是拼接而成,随时可以掀起来。
换而言之,是毛绒款式的情趣内衣。
“哈哈哈哈。”飞蓬哄然大笑。
他回忆着多年前几次转世被撸得爬不起来的旧事,可太满意重楼此刻的羞恼表情了。
重楼狠狠地瞪着飞蓬,但那双晶亮的蓝眸始终折射出潋滟的笑意,美不胜收。
“……哼!”魔尊重重地冷嗤一声,一把揪下那件饿狼装束套上。
然后,他扑食般把神将扑倒在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