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闷不做声了。

魔界生灵种类繁多、脾性多样，云雾下方大世界因此变得多混乱邪性，他可再清楚不过了，所以才会那么紧着爱侣的实力。

“我说对了？”飞蓬笑了：“不愧是魔族啊，竟能造成这等……奇观。”

之前为了瞒过重楼，他出入魔尊空间时，不再似当年那样随意将灵识探出，只用这具人身的肉眼，在云端往下俯瞰观察。

瞧见的范围虽然不大，但还是能从为数不多的收获里看出异变的方向。

是血腥的杀戮，是放纵的狂欢，是弱肉强食、少有秩序的冰冷铁则。

“不，还是有智慧生物的……”重楼试图为魔族为自己挽尊。

飞蓬却直言挑破他的小算盘：“我差点忘了，你这里以前有看似优雅却爱好血祭的精灵，还有混沌贪婪的兽人，他们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几次观察因为多是猎杀时刻，他确实没发觉这些故旧生灵的踪迹。

“……”沉默是今晚的重楼。

还能咋地，精灵更加堕落，血祭依旧，却分为自然与黑血两支。

兽人更是大部分都扛不住魔息影响，变得愈加残忍好杀、放肆滥情，繁衍着繁衍着，就越来越沦为维持不了完整人形的半兽人。

“噗。”飞蓬笑了一声，又努力止住了笑话重楼的冲动。

于是，他们最后还是开开心心用了膳，饭后还在温泉里滚动到了深夜。

“哼嗯……”飞蓬低笑一声，靠在重楼的胸膛上：“你是恼羞成怒了对吧？”

重楼反问道：“那你呢，既然一点都不演了，为何还不反客为主？”

“啵。”飞蓬给了重楼一个吻。

他的眉眼笑得弯弯的：“你猜啊。”

“……哼。”重楼又好气又好笑，垂眸捕捉了飞蓬的唇，不依不饶地纠缠起来。

原本温热清澈的泉水，越发泛滥浑浊了。

直到清晨的薄雾伴随鸟鸣声渗入结界，鏖战才暂时告一段落。

飞蓬伏在泉眼深处一块湿滑的巨石上，任水流冲刷着高温的手脚。

“呼。”重楼踩着水底乱七八糟堆砌的石缝，今生第一次彻底餍足

“你好像更喜欢我放肆一些？”重楼仍然覆上飞蓬绷紧的腰背，坦然叹道：“可我对此原是害怕的。”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神将只来得及长出一口气，便下意识接过了话茬：“你怕什么？”

“怕是曾经的我强行对你施加的影响。”从重楼的声音里，飞蓬听不出半点情绪，有的只是冰雪般的漠然。

即使对象是他自己，也不耽误重楼怀疑揣测。

“哪怕什么都不记得，魔龙的残忍重欲也刻入本能，克服是极为艰难的事情。”魔尊顿了顿，才艰涩道：“过去的我定然也是如此，甚至因为高高在上惯了，容易失去本就所剩无几的耐性。”

神将极罕见地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紧紧抱住年轻的道侣：“不，你该多点自信的。你对我总是过于忍让，才会吃了亏还保持原状。”

“而我被你所俘之后……”飞蓬闭上眼睛：“也唯有第一次似你所言，但那也是……也是……”

他有点难以启齿地咬了咬唇，才接了上一句：“是本将早有预料、有意默许的报复。就如再后来，配合你逆鳞镇魂、双修滋身，是本将心甘情愿。”

“……”重楼静默着呼出一口气，先是放松般松懈下来，然后又猛地振臂，用同样坚固的力道回抱了爱侣，埋首在他颈间一声不吭。

飞蓬听见了重楼几近于嗡鸣的细语：“本座懂了。”

“……”他睁眼歪过头去寻那双血眸，脸上的热还未消散，便又在那过于灼热激昂的目光里，全身上下都新添了一层薄红。

重楼干脆将飞蓬打横抱起，大步跨过被体温与汗水焐得湿热的石面，倒入温泉旁低矮的绿荫与盛开的花丛中。

“我有点嫉妒过去的我了。”他嘟哝一声，含住飞蓬的唇瓣细细吮吻。

神将璀璨的蓝瞳闪着捉狭的、挑衅的亮光，传递着只有魔尊能读懂的意思——

你该不会没新花样就不行了吧？！

“小东西长得不好看，但并非全部。”他仿佛一点都不着急，还有心科普道：“我此番苏醒，是年幼魔龙的状态，急需血食补充。”

“那些魔物到底是源于魔族，也就有我族的某些特点。”但他还是分出一点意识，去聆听重楼的传音：“譬如，实力越强越有好看的人样。”

而后，飞蓬听见咚咚咚的声音时，身畔忽然一空。

‘是被重楼传来的结界外的脚步声。’他判断了出来，当即抬眼去看。

印入眼帘的，是一个高壮的身影，大概有两三米长。

生命气息强盛，肌肤上疙疙瘩瘩的凹凸褶皱依然存在，但很有纹理感，有软有硬的肉瘤连成一片，形状不再难看，反而形成了一套通体碧绿的盔甲。

沉甸甸的脚步声顿时更近了。

“你要的新花样来了。”重楼一把搂过飞蓬，在爱侣的耳畔发出轻笑：“这是我见到的哥布林王，我吃了他，就可以照着样子幻化……”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从来都是胆小到先自己用，才小心翼翼试探我愿不愿意，一点都不霸道，也就没现在好玩。飞蓬心思紊乱地想着，咬住重楼的肩胛。

幻化的哥布林分身这里看着是硬的，其实是软的。

他下了嘴才发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重楼以前还是过于内敛了，才让自己对这种逆天刺激的花样一点防备都没有。

但体贴终究是一点都没曾变过，也除了第一次，未曾有真正意义上的失控，让自己莫名失落。

“唰唰唰。”暂时充当床铺倚靠之物动荡了，飞蓬下意识便抬眸一看，却正巧见头上落英缤纷，深深地覆盖了彼此。

重楼的脸上，霎时落了一朵朵绯红桃瓣般的艳色，逗得飞蓬喷笑：“噗！”

可神将没有想到，魔尊如此，自己又哪里避得过？

人面桃花相映红。

重楼看得痴了。

他动作一停，飞蓬便顺势倾腰。

“啵。”层层叠叠的树荫下，洒落星星点点金色阳光，而神将闪着亮晶晶的蓝眸，在魔尊的拥抱中，于他青色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吻。

高大的哥布林分身僵硬了一下，而后轰然开动

直到水色没顶，神智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