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幼檀在后头听了个真切,倒是没说些什么,既然皇帝不需要她伴驾,她自是要回宫休息的,宜嫔却先上来叫住了她。
“妹妹,本宫瞧着陛下一时半会也不会叫妹妹去伴驾了,不如妹妹陪着本宫去宫后苑转转如何?本宫听说这宫后苑新栽了些白梅,好看的紧。”
“好。”
云台殿离这宫后苑近的很,二人相互搀着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走到了宫后苑,这儿确实是栽了新的白梅,如今傲雪而立映衬在红梅前却是好看,大有“玉瘦香浓,檀深雪散”的意境。
宜嫔是个好相与且不争不抢的人,对皇恩也好,子嗣也好一向不上心,又总是念着周幼檀那一坛子奉天醋的恩情,自周幼檀入宫以来,二人关系倒是一直不错。
“今儿明妃怎么没来?”
周幼檀先开了口,她抬手挑开了有些挡路的树枝子问着。
宜嫔也是摇了头,随即便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说道。
“皇后娘娘抱病,这瑶嫔不过一个嫔位,她有喜了皇后不来倒属常理,可这明妃代掌后宫却不来倒是怪事儿。”
后妃有喜可是大事儿,明妃却不来不由得别人多加猜忌。
“对了,崔常在怎么也没来?”
周幼檀在九华殿前刚瞧见这崔妙雪,崔妙雪今儿求见陛下没瞧见人,刚刚瑶嫔有喜她为了见皇帝也会来的,怎么这人也没来。
“谁知道,妹妹走了没多久这崔常在便哭哭啼啼的回来了,然后没一会儿便跟本宫抱了病,说是得了风寒难受的很,但本宫瞧她那样子也不像是得了病的模样,怪得很。”
二人小声聊着,宫女太监们便遥遥的跟在后头。
“可请了太医?”
“自然,她既说病了那本宫作为主位娘娘怎能不给她请太医啊....”
宜嫔的言语中多少是有些嫌这崔常在麻烦的意味,她一向是讨厌那矫揉造作惯会惹麻烦的崔妙雪。
二人绕过了这一片儿白梅林,前头便开阔了起来,周幼檀刚想走过去却被宜嫔先一步拉住了衣袖。
“嘘。”
她站在左侧眼前一直有林子挡着根本没瞧见前面有什么,如今被宜嫔如此一拽她才跟着她的视线瞧了过去。
只见不远处有一女子云鬓高挽,薄妆桃面,月白暗纹妆花缎的斗篷披在她纤细娇弱的身子上,白玉嵌珠碧玉簪同她耳垂上的垒丝珍珠银耳坠相映衬,衬得这人神清骨秀,绰有余妍。
而瞧着这般蕙质兰心的温婉人,却一巴掌打在了她眼前的那个小宫女儿的脸上。
“贱人!你可知本宫这身衣裳可是陛下新赏的,你胆敢将这茶水泼到本宫的身上。”
小宫女衣着单薄的跪在雪地里,捂着自己被打伤的半张脸,此刻只能害怕的求饶。
“妹妹可知此人是谁?”
周幼檀自是知道这位娘娘的。
在闻祈还是十二皇子时,曾抬过一个通房婢女做了侍妾,这侍妾便是她们眼前的这个人,也就是当今皇上的婉嫔。
这婉嫔自小便跟着闻祈,是他初通人事时的第一个女人,后来又怀过一个孩子,十月怀胎时因胎像不稳吃尽苦头,好不容易生下了二皇子,二皇子又体弱早夭。
二皇子早夭时正是太后向皇帝提大兴选秀之时,自此婉嫔便气的一病不起,皇帝便让她一直养在了瑶雪殿,这一养婉嫔在玉堂殿家宴时也未出现,皇帝却也未罚她。
宜嫔倒是诧异这珍贵人知道的多。
“其实在婉嫔还未失子前也可与如今的贞妃分庭抗争。”
婉嫔是得宠的,周幼檀在辛者库时也听说了不少贞妃婉嫔相争之事,只是这宫人都传这婉嫔娘娘温婉贤淑,她倒不知道婉嫔是个爱刁难人的主儿。
婉嫔瞧着自己斗篷上的茶水印,又瞧着那宫女像是不解气一般,叫自己的宫女又端了一壶热茶来,然后便直接浇在了宫女的身上。
滚烫的茶水还冒着热气儿,这浇下去便疼的那宫女哀嚎不止。
“嫔妾给婉嫔娘娘请安。”
周幼檀瞧着这人便想起自己在辛者库那任人欺凌的两年,就上前去,宜嫔倒也未阻拦,也跟着上前去。
碧云和纸鸢跟在后面将那宫女扶了起来,眼瞧着她衣裳下早已通红一片,便知烫的厉害。
婉嫔冷哼一声,她不认识眼前的这女人是谁就让人跪着也不管,倒是看向了宜嫔。
“宜嫔姐姐也来管我的闲事儿?”
“本宫和珍贵人不过恰巧路过,便看见了妹妹在这儿随意的体罚宫女儿,妹妹的身子是大好了?还能在这冰天雪地里出门子。”
“珍贵人?”
婉嫔这才仔细打量起这所谓的珍贵人,她半俯下身子挑起了她的下巴看了一眼后便甩开了。
“听说珍贵人最近颇得圣宠,本宫还以为是什么天仙般的人,如今瞧着也不过尔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