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黎念的手背猝不及防地贴上他的额头。
她的手柔软,带着一丝凉意,与自己额头的温度全然不同。
谢殷呼吸一滞,大脑宕机。
只见她唇瓣挪动,“还烧着呢,”
动作自然熟练得就好像方才已经做过很多遍了。
谢殷唇角不自觉上扬。
这不会,也是梦吧。
如果是的话,梦要是长一点就好了。
“都发烧了,还笑呢,”黎念疑惑地看了眼他的嘴角,拧干手心的帛布,覆在了他的脑门上。
真不会是把脑子烧坏了吧,回头叫儒心医者再给他看看。
“醒了就自己擦擦吧,降降温,”黎念将帛布塞到他手心,看他的样子,应当神智清楚了些。
“……”谢殷低头,五指收了收,掌心的帛布有些温热,他两指撵着一角,拿起帛布想要抬手在自己脖颈上擦擦,却深吸一口气。
“大人……我不太方便,会牵扯到伤口,”
黎念看着谢殷微皱的眉头,他眼里带着歉意与委屈,避开她的目光,盯着自己手心的帛布,似在怪自己的无能。
她叹了口气,“还是我来吧,”
“麻烦大人了,”谢殷五指摊开,等着黎念拿走帛布,余光里观察着黎念的表情变化,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黎念的指尖划过他掌心,激起一阵酥麻,如同电流般,从掌心蔓延到全身,谢殷感觉,身体的温度好像又高了几分。
她重新将帛布打湿拧干,捏着一个叫,在接触到谢殷胸膛时,手微微一顿,然后落下。
女人的指腹隔着帛布,在他的胸膛上划过,帛布温凉,可以吸走自己身上的温度,降□□温,但谢殷觉得自己脸好像更烫了。
方才谢殷昏迷之时,黎念也是这样给他擦的,但是好像和方才又有些不同,她微微低头,却能感受到侧面男人的目光。
她的动作都变得有些拘束,压着呼吸,手上动作加快,只想快些给他擦完。
黎念的指腹顺着胸膛往下,沿着侧面划过腰腹,谢殷微微吸气,呼吸加快了一些。
他有些后悔让她给自己擦了。
她擦的动作认真,眼神专注,甚至加快动作,浑身上下都透着清白,好像真的只是在给自己降温。
莫名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谢殷微微蹙眉,再次看了看她的目光,里面确实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平静得如同一池湖水,好像投入石子也激不起什么波澜一般。
“好了,”黎念微微起身,拉过他两侧的衣领。
她突然靠近,黑发垂落下来,在谢殷面前晃了晃,袖口滑落,垂在他腰腹下,拉拢时,指尖不经意碰到了他的皮肤。
谢殷的目光闪烁,睫毛晃了晃,失神之间,包绕自己的清茶香已经褪去,衣领也被拉了起来,腰间细带被系紧。
黎念站直,“你早些休息吧,等明日退烧了,我有事问你,”
话罢,黎念便转身,逃也似的推开门出去了。
真是奇怪,这屋子莫名其妙的热。
谢殷捏着她系的细带,看着盆中的帛布,陷入了沉思。
他好像知道黎念想要问什么。
可他也不知道那时是怎么了。
他先是莫名其妙地动不了了,眼里却能看见,黎念与扶霖卿在争吵。
他从没想过,原来天上的神仙,仅仅在一瞬间,就能变出那么多锋利的长剑,当时扶霖卿身后的风都在叫嚣。
他心恍若坠入了崖底,看到黎念被万剑所击之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居然挣脱开,能动了,所以他一个箭步便冲向黎念,将她抱在怀中。
他还记得长剑没入脊背时的痛意,并非单纯的刺伤之痛,还带着灼烧的痛。
当时他想,还好,是他挨到了这剑。
但随之而来的,是以卵击石的无力感。
原来一条人命在神力面前,就如同一只蚂蚁一样,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碾死。
后来的事,他都不记得了,当时脑中只有一件事──紧紧抱住大人。
次日,谢殷也如实所说。
“所以说,你也不知道?”黎念皱眉,半信半疑道,“那紫光呢,你可知从何而来?”
“紫光?我不知道,”谢殷摇摇头,“是那紫光救了我们么?”
黎念看着谢殷一脸疑惑,心底的疑虑被打消。
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
那紫光,像极了白泽兽的灵力。
当年,它站在自己面前,抵御那璎珞星官的流火时,散发出的便是这样的紫光。
它原来在重京么?
黎念懊恼,当时情况危急,她也并未注意周围有什么兽类经过。
但既然出手相救,白泽为何不愿同她相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