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带着早晨独有的嘶哑:“大人,你去哪?”
其实,谢殷几乎一夜未眠,在黎念开始抽衣服时,他就感受到了,但一直没有戳穿她。
直到看见她要走,嘴先一步快过脑子,叫住了她。
黎念身子一僵,捏住衣襟的手微微松开,有些迟缓地转身。
她目光向下看去,谢殷半漏在外的脖颈上,如她一般,青青紫紫。
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般,再次闯入她脑海,她她她居然用红线缠住了他的脖颈,那红痕甚至还未褪去。
好像不止脖颈,还勒住他的腰身,将他压向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啊她都干了什么!
黎念脸霎时涨红,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就连松了衣襟都没反应过来。
她衣服穿的急,松松垮垮,此时微微敞开,一片雪白半露,谢殷敛眉,坐起了身,抬手欲帮她拉上。
“你干嘛,”黎念警惕般后退,侧过脸,将目光无措地落在桌案上。
谢殷上半身不着丝缕,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也露出了红线缠绕的痕迹。
“你领子……松开了,”
闻言,黎念慌乱将衣领又拉紧了些,转念一想,分明她才是更大的一方。
她捏住细带的手指攥紧了些。
“昨夜……”
“昨夜……”
两人异口同声道,又同时戛然而止。
“你先说吧,”谢殷慢条斯理地穿上了衣服,若是他再不穿上,只怕黎念要把自己煮熟了。
他目光落在黎念的脸颊上,嘴角微勾。
“昨夜,我中了恶人的药,”黎念顿了顿,开口道,“所以,你不必感到抱歉,我亦不需要你负责,”
“我没想到昨夜能碰上你,甚至失控……控制了你,是我抱歉,”
黎念将话在心里捋顺,一口气说出来,这的确是心里话。
无常与傀儡之间,发生这样的事,并非不可,常有无常寻傀儡来满足私欲。
但于她而言,是违心的。
她不希望将他们当做工具,自然觉得昨夜失控之时,她用红线控制谢殷一事,实在是不恰当。
换做谁都会生气的吧。
谢殷闻言,系着腰间细带的手一顿,脸色僵住。
她在说什么?
没想到能碰上他?
若是碰到了别人,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思及此,谢殷的眉眼染上几分戾气。
她不需要他负责,她向他说抱歉?
谢殷一时不知道谁才是傀儡,分明她只要动一动手指,他就能完全地听命于她。
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无名火。
他本想告诉她,他会对她负责的。
不管她会留在这里多久,他都会在最后的时间里,对她负责。
可是她好像……并不需要,也并不在意。
谢殷攥了攥拳,“倘若我要大人对我负责呢?”
闻言,黎念一怔。
他说什么?
让她对他负责?
“我……”黎念皱着眉开口。
“我开玩笑的,”谢殷轻笑一声,“我不过是大人的傀儡,自然是都听大人的,”
黎念噎住,手指缠着腰间细带。
她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就连和扶霖卿,也从未如此,自然难保冷静。
“那就好,昨夜的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
谢殷的话里透着古怪,但黎念也来不及想太多,匆匆点头便离开了。
女人逃也似的裙摆消失在门板后,谢殷咬了咬牙。
她当真听不出他话的意思么?
谢殷低头,目光落在手臂上,红线自然也缠绕过他的手腕,红痕显眼,与那股红绳叠加,就恍若三股红线,合为了一串手链。
身子上的痕迹,无不在提醒他昨夜发生的一切,恍若一场梦,不可言说的梦。
如同现在,她让他忘记一般。
梦醒了,自然就记不起来了。
可是,绚丽的梦,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忘记呢?
当没发生过么?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