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怎么样了?”是秋石在说话。
宁泽殊为刚刚得知的事实烦乱痛苦着,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就保持缄默了。
静了会,秋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得不说的决心,“主子,那个……不是奴才想烦你,只是、只是明大人还在厅中等着,一定要今日见到主子。”
明大人……
宁泽殊失神乱颤的眸光蓦然一亮。
明若寒!
秋石没等到屋里的回复,又不敢回去面对明若寒的冷脸,进退两难,打算再劝劝自家这位主子。
虽说是个酒色之徒,可对待下人确实不错,出手大方,还不经常打骂。
抛开他不举,还要欺男霸女的事来说,秋石觉得他称得上是好主子。
正想着,哒哒一阵脚步声急匆而来,下一瞬,紧闭的门扉骤然打开。
秋石霎时一怔,放大的双眼闪过辉光,倒映出男子白皙的脸。
双颊微微泛起红晕,蒸腾霞光,唇下的乌痣随着呼吸的动作轻轻抖动,而泼洒的褐色长发垂落肩侧。
秋石忍不住在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上,再添多一个,长得漂亮。
“你怎么不早说?”宁泽殊喘着气,脚步急着往外走,看见外面陌生的景象,猛地记起自己根本不识路。
他回头看向还呆在原地的人,“人在哪儿?带我去。”
秋石恍然苏醒,“哦哦,走,这就走。”
宁泽殊听到秋石说明若寒在等自己,惊得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慌手慌脚地收拾了,因为不会束发,就没弄。
走之前,对着铜镜一照,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镜中映出的脸跟他自己的脸没有区别。
这就更让宁泽殊全身发麻,起了层层鸡皮疙瘩,一想到书里人是用自己这张脸,自己的名字干坏事,简直恶心死了。
突然还有些庆幸他不举,起码自己现在还算干净。
跟着秋石的脚步,宁泽殊飞快浏览了自己现今的住处,是真的大,也是真的豪华。
足可见贪了不少钱。
“主子,到了。”
秋石的一句话拉回了宁泽殊飞离的思绪,只见他侧开身子,露出了身后合着的木门。
宁泽殊看着这扇门,想到门后就坐着明若寒,心脏陡然跳快了许多,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他掐紧指尖按耐住紧张与兴奋,用手轻轻一推。
吱呀微响,门外的天光先宁泽殊一步露入,他的目光跟随光线晃动抬起。
一双白靴入目,同样霜白的衣摆纹丝不动地坠着,妥帖规整。
一如明若寒在书中给人的印象。
宁泽殊顿了下,才继续抬起眼,寸寸而上,直到触及那张寒而俊美的脸。
书中对明若寒的描写太过简略,仅用漂亮但不容侵犯来表述,书中人人都夸赞他的容貌,说他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宁泽殊只能靠想象,用最美好的事物堆砌,然而现在这人就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
头脑不禁一阵发晕,脚下不稳,竟有要再次昏过去的错觉。
明若寒不是能用“漂亮”二字就简简单单能形容的。
他的唇似山岳,总是抿着,令人不敢轻易张口,鼻梁挺拔,眉窝深邃,眸长而眼梢沉压,透出浓郁到化为实质的寒气,似屹立于山巅的雪松,傲雪凌霜。
“姜国公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短短一句话,冷意尽显,刺骨寒身。
“啊……”宁泽殊即刻清醒了,阖了门走近。
明若寒瞧着走进屋来的人,朱袍轻飘,领口大敞,头发更是连束都不束,没半点端重。
一时脸色更沉了些。
宁泽殊不敢跟他对视,因此始终低着头,走到他跟前也没抬起,所以没能注意到明若寒的表情变化。
他自顾自想着刚才明若寒像是斥责的话。
还让他等了那么久。
所以没等明若寒开口,他便弱声道:“抱歉……”
宁泽殊说完,莫名感觉头顶落下道视线,过于明显,令人忽略不得。
再者,明若寒的身量比自己高出一头,这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而且他说了抱歉,那人也没理会,搞得宁泽殊一时局促不已,便深吸了口气,仰起脸看他。
抬高的目光在半空对撞,近距离直面那张脸,宁泽殊不由倒抽口冷气。
真真是让人挪不开眼。
“我只问姜国公一句话,”
宁泽殊微微蹙眉,关于这里的剧情突然在脑海里复苏。
明若寒跟男主虽然站在对立面,但朝堂风云诡谲多变,两个人总要联手。
有一案,事关江南盐运使伪造账册,贪吞了大量税款,导致国库不丰,无钱赈灾打仗。
明若寒便和已经身在内阁的男主联手,准备彻查此事。
而重要的突破点就在姜国公手上,因为他人长住江南,所以跟当地大小官员都有关联,自然知道他们背后做的那些龌龊事。
只不过姜国公对国家的蛀虫毫不在意,只要把好处分给自己就行。
但为了自保,他手上也捏了这些人的把柄,其中有关盐运使的,就是真正记录税款的账册。
明若寒来此就是为了这个,不过这事原本是由性格圆滑的男主来办的,只可惜临行前被绊住脚,只得换成了明若寒。
如果记得没错,他下一句就会说——
明若寒眸色冷淡,一张脸只有唇瓣微动,语气更是毫不客气。
“明夜府上设宴,姜国公来是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