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妈妈，还有——”
后面的词语太小声，直接就消失在了希拉耳边。
“谁？威利，我没听清。”
“我自己。”
“你自己？”
“是的，我终于学会和自己沟通了。”威利斯说，“或许有一部分原因是唐纳德叔叔和你的激励，但更重要的是——我自己的意愿，希拉，这是我的选择。”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下轮到希拉困惑了。
“……”
威利刚才提到了他妈妈，于是希拉问：“你妈妈不同意吗？”
“她觉得太危险了。”
“你可以尝试跟她沟通，说服她。”
“我已经做了。”威利斯看起来很难过。
希拉犯了难，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她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形，爸爸妈妈总是支持她，她只能说：“我很抱歉，威利。”
“你不需要道歉，我……”威利斯一瞬间被难过的情绪席卷，他的眼眶里一下填满了泪水。
这一刻，他想了很多很多。
他在游荡，在追寻过往的记忆，在追寻人生的方向。
威利斯没想过还能再见到她——在哥谭。
从前，他也没想过要组建一个家庭，是希拉让一切关于家的设想都变成了现实，如果能和她一起有一个幸福的家，他什么都愿意做。
希拉有很多伟大的理想，而威利斯只想站在她身后。
也许是他在太多方面传达了错误的意思，但是，但是……婚姻并不是必需的，只要在她身边，对于威利斯而言就是家了——那个和妈妈居住的房子不是家，不是一个幸福的家。
妈妈不理解他，只以为他迷上了英雄式的过家家游戏，甚至在他严肃表明自己的想法后，发出巨大的哄笑声，再慷慨激昂地陈词自己的少年犯学校能让更多孩子学会在哥谭生存。
“那你为什么不教我呢，妈妈？”
妈妈沉默了几秒钟，随即用一些繁琐的理论反驳他，威利斯已经不想听了，他愤怒地吼了一声：“Stop！”
争吵理所当然地发生了。
“你是个恶毒的、无理的、活该进监狱的母亲！”话一出口威利斯就感到了后悔，他害怕在妈妈脸上看到失望受伤的神情，那是妈妈啊，他怎么能对她说出这样恶毒的话！
“威利，你也是个幼稚的、蛮横无理的、一直长不大的小男孩，这么多年是我把你保护得太好了。”妈妈的语调很温柔。
“你总是这样，从不对我生气，好像一切都是我不懂事，我在闹脾气！”威利斯被妈妈温和平淡的语气激怒了，他宣布他要立刻收回为自己的口不择言道歉的心思。
他的妈妈向来如此，不希望他们做坏事，也不希望他们做好事，哥哥早早离开至今杳无音讯就是一个充分的证明。
威利斯深刻地认识到自己阻止不了妈妈，就算他成为警察也无法对妈妈狠心，所以，哥谭是第一个被否定的选择。
他……还是这么自私，还是当做对妈妈的犯罪事业一无所知，威利斯不敢去看希拉清澈的眼睛，他深知直视爱人的双眼，自己丑陋不堪的灵魂就会立刻现出原形。
伪善，他是一个伪善的人。
威利斯尝到了咸湿的眼泪，他却觉得还不够，好像泪流成河就能洗去心中某些糟糕的东西。
威利哭了，他哭了——
希拉手足无措地愣了一小会儿，慌乱地从包里翻出手帕纸巾一股脑塞到威利斯手里，小心翼翼地询问：“威利，你还好吗？”
一直以来，他都是表现得更坚强的那个，幽默风趣，乐观自信，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打倒他。
可是，才短短近三个月，他似乎就被什么击垮了。
希拉隐隐约约有个猜测，亲人锋利的匕首在他心上插了一刀，这让他痛苦得无法自拔，他也没有朋友可以倾诉这些烦恼。
“我还是和妈妈吵架了……”
希拉在心里叹气，不出所料，和威利的母亲有关，他们的矛盾在日积月累中爆发了。
“妈妈曾经是军医，在陆军野战部队，在朝鲜战争期间……她高大、无所不能，给我撑起一片没有阴霾的天空……”
“她是个传奇的人物。”
“她是。”
“吃一点，很不错的，威利。”看威利斯情绪稳定下来，希拉把一份甜点推到他面前。
“GCPD里没人是妈妈的对手。”威利斯擦去泪水。
希拉很给面子地说：“她经历过真正的战争。”
“谢谢，希拉，我好多了。”
“不客气。”
直到最后，希拉也不知道威利斯和他母亲究竟发生了怎样激烈的争吵，她只知道店里有美味的香蕉圣代。
“嗯——就是这样。”
“所以，就算有美味的香蕉圣代，你还是为这个烦了一整天，放下了手里的所有工作。”詹妮弗喝着红茶。
“Yes.”希拉点头。
乔瑟夫恍然大悟：“他想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你，以后要好好处理亲子关系。”
“乔，别太刻薄。”詹妮弗推了推丈夫的肩膀。
“好的，好的，我错了。”乔瑟夫迅速认错，“希拉，我认为他就是想找个人倾诉而已。”
“我知道，可我还是免不了为他担心，我们一起走过了三年的时光。”希拉低下头说，“今天遇见威利我很尴尬，我想象不到如果他知道了我们有个孩子……”
“你会更尴尬。”乔瑟夫下结论。
“我……”希拉不想让威利斯最后是从新闻上看到她和孩子的消息，她要告诉他，一定要告诉他，“我……如果是个女孩，就叫维娜，如果是个男孩，就叫杰森。”
“杰森？”
“太多杰森了！”
维娜，这个名字没有任何疑问，但是“杰森”，家里从来没有叫这个名字的，詹妮弗很疑惑，乔瑟夫只觉有些草率。
“我知道跑大街上喊杰森十个里有七八个都会回头。”
“所以？”
“威利的父亲叫杰森·陶德。”
“珍妮，你快劝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