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飘了下来。

躲在坍塌墙壁角落的被陌生女人搂在怀里死死捂住嘴巴的小女孩刚刚失去了父亲和姐姐，没有哭泣的声音，眼睛里只有泪水。

他认识这个小女孩的姐姐，在他还活着、来大都会做客的时候，他和这个女孩交换了抽中的周边卡片——他抽中了超人和超级少女，女孩抽中了神奇女侠和金色先锋。

站在小女孩身边，杰森说给自己听：“别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她父亲和姐姐的尸体就在离她不足五米的位置，在露出鲜血的断裂墙体下，不用想，杰森都知道，这对父女惨烈的死相，而就在几分钟前，他们还许诺带女孩回澳大利亚见祖父母。

怎么就此天人永隔了？

突然响起的相机拍摄声吸引了杰森的注意，他看见露易丝·莱恩和吉米·奥尔森悍不畏死地开车跟在斯塔罗背后几百米，记录着超人类们和外星入侵者激烈作战的全过程。

强大的超人类们，杰森知道的诸如超人、火星猎人、海王、鹰女等英雄使尽浑身解数对付着斯塔罗，这是前所未见的豪华阵容，原时间线的斯塔罗可没能耐得到这么多超级英雄的光顾。

超人的手上带了一个绿灯侠阿兰·斯科特复制的临时灯戒，没有什么强力功能，主要是把攻击覆上一层绿光——他作为宇宙警察出现，安抚了躁动的人心，避免了许多恐慌，人类因为官方公布的其简略能力震撼而对战胜敌人充满信心。

克拉克一拳接着一拳打在斯塔罗身上，控制着力度，他能把斯塔罗揍飞很远，但那对于城市建筑和地球陆地危害太大，他没想让整个大都会重建或者陆地开裂，成为一座岛屿。

看着队友们一刻不曾停歇的攻击，克拉克大声说了一声保持距离，队友们立刻闪开，他呼出已经蓄力了一小会儿的冷冻呼吸，冻住了斯塔罗，它没有行动了——权宜之计，斯塔罗很快就会挣脱出来。

戴安娜把真言套索缠在斯塔罗的一只冰冻触手上，“荣恩，布……蝙蝠说了现在怎么解决斯塔罗吗？卡尔的热视线对斯塔罗的眼睛不起作用，冷冻呼吸只能困住它一会儿。”

鹰女莎耶拉举起N金属锤狠狠地对准斯塔罗的眼睛砸了下去，这力度能让任何被冻住的物体碎成片，却仅仅让斯塔罗疼了一下。

海王亚瑟举起三叉戟捅下去，那块地方一点伤痕都没有，“我们在白费力气，连它的皮都挠不破。”*

“Your Majesty，能和这个海鲜说说话吗？”约翰·康斯坦丁气喘吁吁地说，他觉得自己应该去对付布莱尼亚克，而不是这个不会倒下的怪兽。

“它不是海洋生物。”

“哦，你能和鱼说话。”约翰·康斯坦丁了然地说，“住海里的都能和鱼说话吗？”

亚瑟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样令人无言以对的话了。

他说：“只有王室成员。”

“懂了，血脉传承。”约翰·康斯坦丁点点头说，“韦恩州长，现在想出办法了吗？我知道你能听见。”

“听着。”被众人呼唤的布鲁斯·韦恩州长的声音出现在众人脑海里，在场的英雄们松了口气，看上去有办法了，不然这样拖下去谁也讨不得好，比起斯塔罗，他们似乎更容易被耗死，“斯塔罗比起原历史更强大，但有一样不会有太大变化，它的中央大脑。”

布鲁斯冷静地分配任务：“现在，荣恩、加里克先生带着戴安娜的套索前往斯塔罗中央大脑，尽力攻击内部，其余人继续消耗斯塔罗，着重攻击体型最小的触手，你们需要打开一个伤口。康斯坦丁和神奇队长，用你们的魔法阻止伤口愈合。卡尔，仔细扫描斯塔罗身体构造，我们需要你进入其中，用热视线烧掉关键的神经系统。”

“我们能杀死它吗？”比利忧心忡忡地问。

“暂时伤到它，让它退出地球。”布鲁斯望着屏幕，做统筹指挥的工作，这是在克拉克的孤独堡垒，氪星科技仍能在布莱尼亚克手中夺得一席之地，地球不至于完全丧失观察的能力。

“Ok.”

杰森安静地凝望着爸爸冷硬的面部线条，这张被无数人追捧的漂亮脸蛋上充满了疲倦，阿尔弗雷德完全劝不动布鲁斯休息一会儿，看呐，他爸爸的黑眼圈都快比得上熊猫了。

他知道，布鲁斯不止在为大都会的情况担忧，也在为哥谭遭遇的布莱尼亚克担忧，曾经无数次冲锋在战场第一线的蝙蝠侠怎么能忍受坐在大后方呢？但他不得不，他擅长做计划和指挥行动。

最好的蝙蝠侠，最棒的超级英雄，杰森想，虽然他喜欢其他超级英雄，但他的蝙蝠老爹就是最好的，他只是喜欢看布鲁斯为迪克和他心目中最喜欢的超级英雄都不是蝙蝠侠吃醋的样子。

请原谅他，这真的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连阿尔弗雷德也参与其中，在每次看见布鲁斯不好好休息和带伤逞强夜巡的时候，都声称蝙蝠女侠是他最喜欢的超级英雄，因为凯恩小姐听得进老人家的劝告。

布鲁斯通常都当作没听见，拉着偷笑的儿子，开着他的蝙蝠车车出发去踢坏蛋们的屁股。

杰森双手放在小婴儿腋下把他抱起来：“听着，杰森，你要乖乖待在这里，这样妈妈才会抱你。只是这里，不许乱跑。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你比普通小婴儿聪明多了，不许装傻。”

小婴儿望着杰森，然后乖乖地飘过去趴在布鲁斯肩膀上。

杰森满意地点点头。

他到了哥谭，一入眼便是布莱尼亚克丑陋的骷髅头飞船，那艘飞船正发出蓝白色的缩小光线，笼罩了整个哥谭。

不过，得益于魔法侧人士们的阻止，这缩小光线已经变得非常虚幻，看来布莱尼亚克的缩小城市任务要多费些时间了。

哥谭的总体情况比起大都会好上不少，杰森非常直观地感受到了这一点，大都会的城区几乎都成了废墟，而哥谭只有被斯塔罗复制体控制的市民，布莱尼亚克似乎是为了收取哥谭有所收敛。

布莱尼亚克是个审美一般的人工智能，从他使用的躯体就可以看出，灰扑扑的银白色和高饱和度的深蓝色均匀地分布在机械身体上，浅蓝色的脑袋上有三个小圆片，两边也有类似信号接收器的耳朵。*

此时，他也疲于应对英雄们。

科技对上魔法，很难说谁更胜一筹。

布莱尼亚克躲过恶魔埃崔根的地狱火焰。

他宣称：“我是来带领人类重返黑暗纪元的，你这样的人物为什么要和弱小的人类混在一起。”

回应人工智能的是恶魔越发凶狠的攻势。

不仅是埃崔根，魅影陌客、扎塔娜也加大了攻势，命运博士肯特·奈尔森凝聚出金色闪光十字轰上布莱尼亚克的飞船，引发了一起不小的爆炸，飞船自我修复的速度远远比不上被破坏的速度，威力强大的能量光束也在命运博士近似于传送魔法的法阵里消弭无形。

布莱尼亚克生出了一种懊恼的情绪，他应该在到达地球的时候就迅速整合地球上的文明数据提升自己的智慧，而不是毫无顾忌地来到哥谭，收取这座据说是蝙蝠螨最喜欢的城市。

五维人嘴里的话能信吗？

布莱尼亚克深深地看了攻击他的魔法师几眼，准备先蛰伏一两天再来收割人类，现在他需要数据，海量的数据。

命运博士看不出布莱尼亚克想要蛰伏的心思，他只看出这个人工智能想要逃跑，一道金色的锁链飞出，牢牢地困住机械身体，制止了人工智能的下一步动作。

布莱尼亚克试图讲道理拖延时间：“纳布，秩序领主，为什么要掺和到人类的事情上？人类是自私、懦弱、卑劣的生物，如果你认真观察过这个世界，就知道我统治人类是践行正义的最快方法，我会保证没有一个人类再为欲望而犯罪，受伤，或是死亡。我将构建一个和谐的、安全的、美好的新型人类社会。”

命运博士越发收紧锁链。

扎塔娜眉毛一挑：“布莱尼亚克，你刚才还说要带我们进入黑暗纪元呢，改口这么快。”

布莱尼亚克憋屈地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虽然他真的很想把这个人类女性和大街上、房子里、楼顶上拍照，激情讨论，还要为魔法师们打中他而欢呼的哥谭人类通通碾成碎片。

再等三秒，布莱尼亚克数着倒计时。

倒计时结束，他没有回到飞船上的任何一具备用身体里。

怎么回事？

人工智能不可置信地再试了一遍。

他和飞船的联系直接断了。

怎么回事？

布莱尼亚克不相信人类有处理他这样的高级智慧生物所拥有的各星系顶尖技术的能力，只有一个可能，有如同秩序领主纳布这样强大的生物进入了飞船，用所谓魔法的物质隔绝了他和飞船的信息联系。

他质问：“你们对我的飞船做了什么？”

没人说话。

扎塔娜忍不住笑了：“你觉得我们做了什么？”

布莱尼亚克：“和现在一样卑鄙的手段。”

所有人哈哈大笑。

布莱尼亚克还在费力地和飞船沟通，他认为魔法不可能防得住微小的数据，他只需要耐心等待。

人工智能等待着又开始懊恼自己过于沉溺与魔法师们对战，而忽略了飞船上的情况，魔法为什么能躲过冷冰冰的能量监测仪？

因为是自然的力量，是微小的灰尘，仪器不可能认为渺小的尘埃是巨大的威胁。

“错了，是人类的智慧和一点点魔法的帮助。”上都夫人出现在扎塔娜身边，对队友们露出一个一切都解决好了的笑容，“布莱尼亚克，接受事实，你已经失败了。”

“我不会失败。”人工智能陈述事实。

“拭目以待。”扎塔娜说。

时间回到一个半小时前——

真理法庭的地下秘密基地，阿尔弗雷德、林肯、萨曼莎等人都在这里，准备集合利爪们去解决哥谭的斯塔罗寄生体。

法庭最先进的计算机系统有了氪星科技的加持，能够维持小半个美国的秘密运转，也能扫描计算斯塔罗寄生体的多发区，为林肯等人的救援提供了详细的数据支持。

美国的前总统莱克斯·卢瑟和真理法庭的首领希拉·海伍德守着计算机系统没有行动，布鲁斯交给他们两个的任务就是盯紧布莱尼亚克的动向，配合魔法师们击败布莱尼亚克——找准机会，进入人工智能的大本营，毁掉所有数据。

莱克斯说：“我刚刚失去了我所有的造价高昂的卫星。”

希拉安慰说：“我也没有了，布莱尼亚克直接炸掉了地球边上的所有卫星。”

莱克斯冷笑一声。

希拉死死盯住飞船的轨迹说：“他是往我们这儿来了吗？”

莱克斯惊异地问：“他选择了哥谭？他和斯塔罗非要往美国东海岸这一块地方跑？我没记错吧，大都会和哥谭只隔了一座大桥。”

希拉也很困惑，她冲莱克斯示意自己到上面看看，一出地面，她就望见布莱尼亚克的飞船遮天蔽日般笼罩了哥谭，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这个早晨没过多久就变成了雨中的黄昏。

随之而来的是蓝白色的光线，希拉知道那就是缩小城市的射线，哥谭被布莱尼亚克选中了，人工智能有个做瓶中城纪念品的坏习惯，傲慢恶劣非常，但今天，地球人会教他好好做智慧生物。

魔法侧的几位专家迅速开了传送门到哥谭，按照布鲁斯计划的那样，埃崔根、扎塔娜、魅影陌客和命运博士直接现身对付布莱尼亚克，上都夫人在荣恩的指引下和希拉、莱克斯会合，运用她操纵自然的能力隐匿声息，三人一同潜入布莱尼亚克的飞船。

得益于布鲁斯提供的布莱尼亚克飞船内部的大概图纸，上都夫人找到了收藏室准备带走所有瓶中城，希拉和莱克斯也找到了控制室。

莱克斯搜寻着数据信息给人工智能的备用身体和高科技武器下达自毁命令，他是地球上最聪明的人之一，在学习了布鲁斯提供的另一个世界的先进资料后，融会贯通，举一反三，攻破飞船的核心系统数据对他来说只是略有难度，不足为惧。

希拉做了她最擅长的一件事，找到漏洞给布莱尼亚克的飞船系统植入病毒，这是她在下界哥谭得到的超绝灵感，混杂了下界哥谭令人混乱和疯狂的东西，希望布莱尼亚克会喜欢这份礼物。

当然，布莱尼亚克哪一份礼物都不会收到了，失败者还想拿回飞船？这是他们的战利品，连同瓶中城。

希拉和莱克斯站在飞船的门前，观望着布莱尼亚克的情况。

这个自大的人工智能估计想不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了。

他们两个打开降落伞，落到了旁边大楼的屋顶上，友好地握手拥抱和调侃，庆祝又一次合作的成功。

命运博士看见希拉和莱克斯安全降落，变出一个金色圆球圈住飞船，布莱尼亚克困惑地看着命运博士的举动。

下一秒，谜底揭开了。

他的飞船爆炸了，在金色圆球里炸出了绚丽的火花，他多年来收集的数据、智慧、文明都变成了泡影。

布莱尼亚克的数据流有一瞬间的凝滞。

他还没来得及悲伤，就看见那个刚刚从他飞船里落到大楼上的人类女性挥挥手，嘲讽地对他说：“Brainiac! You can get a new one!”

布莱尼亚克恶狠狠地望着希拉。

莱克斯一看到人工智能这表情，就想到他被布莱尼亚克和斯塔罗这两个可恶外星人毁掉的心血，怒气又升了起来。

他也不顾什么企业家形象地大吼了：“布莱尼亚克！你可以弄个新的！哎呀！我没看清楚！你是我们的阶下囚啊！！！”

化解恐惧最有效的方法是什么？

那就是把恐惧的东西变成诙谐的笑话。

在希拉和莱克斯的声音在城市里回荡后，非常上道的哥谭人发现危险已经解除，就从各个地方如同雨后春笋般钻了出来。

他们打开手机，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他们开始欢呼这嘲讽意味拉满的话。

一声声，排山倒海。

“Brainiac! You can get a new one!”

“Brainiac! You can get a new one!”

“Brainiac! You can get a new 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