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宁越对她笑笑,“那我现在知道了,下次送你好不好?我也很喜欢栀子的香味呢。”
可江映舟喜欢栀子,不是因为它的香味。
摸到宁越脸颊上的小绒毛,江映舟曲起指节,用关节轻轻蹭了蹭,再说:“那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喝哪种酒?”
酒?宁越敛眸,比刚才想得更用力。
她趴在江映舟膝头,一时沉默。
其实她有些着急,因为她想不起来江映舟最喜欢的是哪种酒了,怎么会想不起来呢?她和江映舟一起喝过酒的呀。
“不知道吗?”江映舟很温柔地询问她。
宁越把下半张脸埋进臂弯里,没做声。
“白兰地。”她最偏爱白兰地。
原来是白兰地。宁越在心中“噢”一声,似恍然大悟,又有一些后悔,这个名字在她眼前划过,但她没有选择说出来。
这样想着,她从臂弯里抬眼,目光再放软,像棉花。
“那你——”
“映舟……”
宁越拉住江映舟悬在她脸上的手,指腹在手背上摩挲,是在请求。
她知道错了。
“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哪款咖啡?”江映舟不管她的请求。
“对不起……我不知道。”
江映舟把手抽出来,笑一笑,说:“我不喝咖啡。”
“你最喜欢的花是郁金香,尤其是粉白色的。没有最喜欢的基酒但很偏爱以龙舌兰为基酒的玛格丽特,并且要再加三片青柠。最喜欢的咖啡豆是夏威夷科纳,偶尔也喝瑰夏。”
三个问题,对象调转,江映舟全部能回答。
听着她温柔讲来,宁越垂下眼,又不敢看她了。
江映舟把双手放到身边,没有让宁越从她腿上离开,只是很平静地继续说:“但你记得我哪天去找了宋宋,哪天遇见了时西,又是哪天和谁吃了饭,和谁喝了茶。”
“我多看谁一眼,你就多注意她一点。”
“我说那件衬衫是我姐送的,你马上就问是亲姐吗?我说宋宋是学小提琴的,你下一秒就说会小提琴特别招女同喜欢。我说时西最近演技似乎有长进,你的反应呢?是假设她如果被爆出来有个女朋友,是会更红还是糊掉。”
“就像今天,我说我的朋友在驻外大使馆,你却只问她大学时期来不来找我,又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好像,江映舟注意的那些人,比江映舟本身更重要。
江映舟其实有一点难过。
“我更希望你问我,有没有和她学几句阿姆哈拉语。”
如果宁越这样问了,那她或许会愿意把这段她已经想要放弃的“暧昧关系”重新经营。毕竟她曾经真的对宁越动过心。
而不是在一次次觉得宁越实际上根本不在乎江映舟的判定里想要抽身而退。
不想再坐在她身边,看她一次次注意只是被自己提了一嘴的齐娓,却并未发现身边人因为胃难受而没吃几口。
对了,齐娓。
“还有,宁越,”江映舟的神色有些复杂,“你是以怎样的一种心情,来我面前暗示一些关于齐娓的谣言的呢?”
她无法去形容听到宁越和另一个师妹在她面前一唱一和说齐娓不是个好人的感受。
也无法接受宁越这样去诋毁另一个女生,但她还是给齐娓发消息说她不会信,也给齐娓定点心礼盒。
希望自己这样的态度能让齐娓少怪罪宁越一点。
“我没有……”宁越很微弱地反驳。她现在很慌,很慌,突然觉得自己错过了好多,也做错了好多。
勉强听见她的声音,江映舟伸手托住她的下巴,让她抬头。
盯住她的眼睛,说:“真的没有吗?”
宁越收一下目光,往别处看。
江映舟放开手,眼角都垂下。
看来,她和宁越的这段关系,对谁也不好。早该结束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走?”宁越仍旧趴在她膝头,眼眶里浸满泪花了。
她不是个傻子,她能感觉到自己在江映舟那里逐渐变得没那么特殊,但一段时间下来,竟也想不出自己哪里有错,甚至于,连那个节点她也找不出来。
所以她对齐娓那么介意,因为她那个时候已经烦了挺久了,那天再看见江映舟和齐娓一起出现在粥店里,脑子被不理智的情感一冲,才和章章提了一嘴二人之前的过节。
其实她当天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后悔呢。
想起第二天自己的黑眼圈,宁越再问:“又是什么时候决定的?是我在店里遇见你和娓娓的那天吗?”
“不是。”江映舟摇头。
宁越的泪花从眼眶里掉出来,落到江映舟的腿上,她吸吸鼻子,瓮声瓮气地继续问:“那是什么时候?”
“其实我还没有决定。”
实际上,江映舟觉得自己对宁越逐渐冷淡的过程是一个缓冲区,就像她刚才还在想,如果宁越问她那句话,那她要不要回头。
聚餐第二天对齐娓说的以后和宁越不再是那种关系,其实也算是气话。
气她不关注江映舟本身。
宁越泪眼婆娑地祈求她:“那就不要决定了好不好?我错了……”
“你在听到我说我不喝咖啡的时候,没有一点疑惑吗?”
很突然的一个绕回,宁越盯着轮廓被泪水模糊的江映舟,表情是茫然。
三秒钟。
江映舟确认她神色,而后抬手抹掉她脸颊上滚烫的泪珠,唇角勾起的弧度是春风的弧度,眸光酝酿的温柔是春光的温柔。
她的指尖裹满泪水停留在宁越的下巴,而她十分轻声地道:
“可我是要喝咖啡的呀。月月。”
终于,她找到让她下定决心的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