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动作一顿,她好像不知道谢清殊喜欢什么。
她的师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会耐心地教她剑法,指导她功课,甚至听她无聊时的喋喋不休。
可她呢,连他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她这小师妹当的也不称职了叭!
桑宁一抬头,见余知鸢盯着她,目光鄙夷,“真没想到你竟为了个男人在这里伤春悲秋,我真是错看你了。”
桑宁:“?”
余知鸢朝她投去不屑的目光,“你不配成为我的对手。”
那可真是太好了。
这阵子,桑宁时不时便要接受来自她的挑衅,她不欲与她一般见识,谁知她愈发猖狂,时不时便来找她麻烦,显然把她当成了假想敌。
余知鸢警惕起来,“你看我作甚?”
桑宁悠悠道:“你不看旁人怎么知道旁人在看你?”
余知鸢急了眼,“谁说我在看你了!”
她视线下移,一愣,倏地移开眼,“算了,不跟脑子长在胸上的人一般计较。”
桑宁道:“嗯嗯,不跟胸长在脑子上的人一般计较。”
“你!”余知鸢被戳中痛点下意识去捂胸,手抬了一半意识到这动作不雅又赶紧放下来。
她气冲冲道:“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桑宁眨了眨眼,“你娘没告诉你啊?”
周围有弟子掩嘴偷笑。
余知鸢又羞又愤,课也顾不得含泪冲出了暖阁。
总算出了口恶气,桑宁跟李云岫击了个掌,她这人轻易不吵架,一旦吵起来,没人能占到她的便宜。
二人笑着转过头,却见清微长老不知何时站在二人面前,胡子气抖抖,“你们,你们两个统统给我滚出去!”
少女举手:“我不服,您不讲道理。”
清微长老面色铁青,“你,有何不服?”
桑宁义正辞严道:“是她出言不逊在先,我又没做错事,凭什么罚我?”
清微长老捋了捋胡子,也觉得自己有失偏颇,“好,那我考考你,你若能答上来便不必出去罚站。”
桑宁道:“长老请问。”
清微长老道:“我问你,玄天宗的开宗先祖?”
“修仙界第一个飞升之人,尘游之。”
“修真界最大的捉妖家族?”
桑宁道:“颍州白室。”
这真是道送分题,她记得本书女主白芊芊正是白家家主的独女。
清微长老又问,“白氏家训为何?”
桑宁话音一顿,李云岫举手,“这个我知道,斩尽世间一切妖邪。”
清微长老总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云岫话匣子一打开便滔滔不绝,“传闻白家家主白倝有一个妹妹,是白家最有天赋的继承人,但不知因何缘故,二十年前突然病逝,有谣言说她死在妖邪之手,但据我所知,真相并非如此。”
众弟子放慢呼吸,清微长老也悄悄竖起耳朵。
吊足了众人胃口,李云岫才缓缓道来,“事实是,她跟一只大妖私奔啦!”
众弟子哗然。
清微长老皱眉,“好了,无关话题不要再提。”
有弟子提出疑惑,“我们玄天宗有我们自己的宗规,为何要去记他们白氏的家训?”
清微长老严肃道:“自古正邪不两立,颍州白氏以诛妖邪为己任,我们玄天宗身为修仙界数一数二的大门派,自当人人共勉。”
桑宁道:“可人有坏人,妖亦有好妖。”
清微长老皱眉,“你说什么?”
桑宁道:“我是说正道之中不乏奸邪小人,邪道之中亦不缺良善之辈,您将他们一概而论,是否太过片面?”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清微长老头上青筋一鼓一鼓,“我看你是被那群邪魔外道迷惑了心智。”
他手指向门口,“滚出去!以后别让我看见你。”
桑宁求之不得,在众弟子羡慕的目光中滚了。
她去了趟宗门大殿向他那便宜老爹打探谢清殊的消息。
桑濯打量她一眼,“你问他作甚?”
“女儿上次弄坏他的琴,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想跟他道个歉。”
桑濯严厉警告,“你们不是一路人,以后不准再去打扰他。”
“哦。”桑宁乖乖退下。
日光稀薄,飞雪如盐粒沙沙地下着,在地上积起薄薄的一层。
本就荒僻的小院因这场雪变得更加死寂,少女又一次扑了个空。
她失落地踢了踢地上的积雪,小肥啾却暗暗松了口气。
不在正好。
它一直觉得宁宁那一套送温暖的骚操作在谢清殊那里行不通,那可是大魔头诶,怎么可能会被这点温情打动。
它催促少女赶快离开。
行至山脚,树后灌木丛传出窸窣诡异的响动,桑宁脚步一顿,不由想到最近宗门传出的闹鬼事件。
两天前,一名弟子巡夜时曾看见一陌生女子,身穿绯红色的衣裙,杏眼桃腮,堪称绝色。
那弟子心神荡漾上前同她搭话,可就在下一秒,女子眼里流下两道血泪,红颜顿时化作枯骨,那人当场吓没了魂,如今还神志不清见谁都鬼啊鬼啊的。
桑宁不欲掺和此事,放轻脚步试图悄悄离开。
树后的灌木丛中再次传出沙沙响声,桑宁脚步一滞,慢慢转过了身。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她桑宁行得正坐得端,就算真的是鬼,也是来找她陈诉冤屈,段不是来找她追魂索命。
这样想着,桑宁胆子也大了起来。
她大步上前,一把拨开茂密的灌木丛。
指尖传来一阵剧痛,她快速收回手,然而为时已晚,白嫩的手指上留下两个小洞此刻正止不住地往外冒血。
少女脸上的血色尽褪,疼得浑身直冒冷汗。
借着月色,她终于看清,那是一条杯口粗的黑蛇,盘踞在灌木丛中,正朝她吐露猩红蛇信,金色竖瞳冷冰冰地注视着她。
少女视线愈发模糊,耳畔传来小肥啾焦急的呼唤声,可她的眼皮像是有千斤重,任凭怎么努力还是一点点坠了下去。
挣扎片刻,终是两眼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