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透过窗看到白家兄妹俩正朝她招手。
桌上又添两副碗筷。
白家兄妹虽是第一次见到谢清殊,但许是时常听桑宁挂在嘴边,再加上谢清殊温润有礼,所以对他感到格外亲切。
桌上一时其乐融融。
桑宁正想问他们刚刚发生何事,为何要追赶那个少年,指尖突然触及一片柔软。
她低下头,一个雪白的毛球窝在她的手边。
“咦?哪来的小兔子?”
白祈安叹了口气,“说来惭愧。”
麟仙镇的孙阿婆靠卖萝卜为生,前不久一觉醒来,发现田里的胡萝卜被偷了个精光,凶手连脚印都没有留下。
白氏兄妹怀疑有妖物作祟,便接受了孙婆婆的委托。
二人在镇子上搜查半天,发现一个小少年捧着一根胡萝卜鬼鬼祟祟偷感很重,正想上去问个清楚,谁知那小少年撒腿就跑,不是做贼心虚又是什么。
二人捉住少年,一看是只兔子,更加确定了他就是偷萝卜的小偷,将他抓去给孙婆婆交差,谁料孙婆婆见了直捶大腿。
“你们这是造孽啊!”
一个月前,孙婆婆下了摊往家走,发现身后跟着个人,那是个衣衫褴褛的瘦弱少年,细胳膊细腿,长得乖巧又可爱,像是不知从哪逃来的难民。
孙婆婆没有理会,谁料少年一连跟了她三日,她终于忍无可忍,拎棍子将他赶走,她知道今天若是同情心发作给了他一口吃的,以后就没完没了了。
她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哪还有余力再养一张吃饭的嘴。
之后三天,少年都没有再来。
这日孙婆婆提早收了摊,因着下雨,街上无人,萝卜也没卖出去几个,起身的瞬间,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猛地一晃,试图去抓住摊位边缘,但下一刻便重重栽了下去。
萝卜滚落一地,沾满了泥泞。
再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家中床上,先前撞翻的胡萝卜此刻被洗得很干净,整整齐齐摆在桌子上,一个都没少。
“婆婆,你没事吧?”
孙婆婆垂眸,少年趴在床边担心地望着她。
孙婆婆叹了口气,沉默地闭上眼睛。
此后,孙婆婆身边多了个少年,少年每天都来帮孙婆婆摆摊卖萝卜,时间久了大家都以为这是她的小外孙。
相处久了,孙婆婆发现少年十分挑食,有次她见少年太过消瘦,想着给少年补补身体便攒钱买了半斤排骨,熬了香喷喷的肉汤,结果少年只把萝卜吃了个干净,肉全剩下了。
渐渐地孙婆婆也发现她这小外孙的习性与常人不同,但那又如何呢?他只是爱吃萝卜罢了,而她刚好有很多很多的萝卜。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
她老伴去得早,留下她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抚养孩子长大成家,到头来却被当成累赘赶出家门,血缘关系又算得上什么呢?
孙婆婆见二人一身捉妖师的打扮,似是来者不善,她不停地下跪磕头,“二位仙师,求求你们别杀他,他是个很好的孩子,我求求你们放过他吧。”
二人闹了一场大乌龙,对此感到十分抱歉,只得答应孙婆婆会想办法帮助少年恢复人形。
小兔子浑身雪白,棉花糖一样,耳朵乖巧地垂在两侧,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贴着桑宁的手指嗅来嗅去,蹭得她手指痒痒,心也跟着痒痒。
救命啊啊啊她要被萌化了!
白芊芊笑道:“桑姐姐,它...它好像很喜欢你诶。”
“嘿嘿。”
白祈安道:“桑姑娘,我和芊芊还要去追查小偷,路上无法照看它,你若喜欢,便将它带回去,玄天宗灵气充盈,相信要不了多久,它就能再次化为人形。”
桑宁眼里亮起星星,“我真的可以嘛?”
这时,一旁安静许久的谢清殊突然开口:“玄天宗禁止豢养妖物,此举恐怕不妥。”
桑宁小声道:“我偷偷养在自己房间,不会有人发现的。”
谢清殊喝茶的动作一顿,淡淡道:“男女授受不亲,同住一个屋檐未免不便。”
桑宁气鼓鼓道:“可它现在只是一只小兔!”
白祈安立刻解释道:“谢兄不必担忧,像这种低等妖怪变回原形,灵智也会跟着倒退,它此刻和一只寻常兔子无异。”
见谢清殊直直盯着少女摸兔子的手,白祈安感到一丝诧异。
不知为何,他竟从谢兄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嫉妒。
难道谢兄在嫉妒桑姑娘?
难道!他也想摸小兔子?
白祈安压下心头诧异,道:“我知道桑姑娘痛失爱蛇后,心情一度十分低落,相信在它的陪伴下,姑娘用不了多久就能从丧蛇之痛中走出来。”
小兔子蹬着小短腿往桑宁身上爬,突然感到一阵阴冷瘆人的视线落到背上,不由打了个哆嗦不敢动弹。
谢清殊嘴角微勾,“你看,他似乎很害怕师妹。”
果然!谢兄果然喜欢小兔,他想将小兔抢过来!
下一秒,小兔后腿猛地一蹬,一头扎进桑宁怀中,被她抱了个正着。
“师兄胡说。”
少女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它明明就很喜欢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