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川的态度像一根针,刺得他心脏发涩。
因他不是司宁,不是他的心上人转世,所以他在他心中的地位注定要比不上司宁?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祁煜钳紧被褥,无数想法在脑海翻滚,直到后半夜,才头脑昏沉地睡去。
睡着后,他做了一个梦。梦中,白衣少年摇头晃脑、嬉皮笑脸缠着玄衣少年不放,“师兄”“师兄”叫个不停。
“师兄,别抱着你那剑谱看了,趁师傅不在,我们赶紧去山下的集市转转。师兄不想去?那我去找元白师兄好了,元白师兄肯定会很乐意的。师兄改主意了?太好了,我就知道凛师兄对我最好了!”
“师兄,下午一起去后山练剑啊!”
“师兄,你功课写了吗?写了,太好了,借我抄抄!担心师傅发现?你想多了,师兄,你不说我不说,师傅他老人家又怎么会发现?”
“师兄……”
“师兄……”
时光在一声又一声的师兄中飞速流逝,白衣少年和玄衣少年也都成长为青年。玄衣少年成年后的样子给祁煜一种尤为熟悉的感觉,可祁煜死活想不出来他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就在祁煜欲进一步思考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啾鸣声,梦境轰然坍塌,人影声像尽数化作碎片散去。
祁煜揉着太阳穴从床上起身,他知道自己做梦了,梦中的内容他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一个梦罢了,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这样想着,祁煜打开窗户,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间或夹着一缕清幽的梅香。
窗外天光大亮,雪已经停了,小院内一片凄白,院中的槐树枝被厚重的雪压弯了枝头,积雪摇摇欲坠,大有一种大厦将倾之势。
随意扫过院中的景象,祁煜低头看向窗沿,那里站着一只青鸟,刚刚就是它用叫声将他唤醒的。
青鸟是来替凛川真君送信的。凛川在信中承诺三日后他一定会带他去山下庙会。祁煜垂眼将信丢到书案,没有给凛川任何答复。
三日后,祁煜又收到了凛川的来信,这是一封道歉信,凛川再一次失约了。
缘由是司宁还没彻底恢复,还在病中,对他这个师父依赖得紧,不想他离开半步。另一方面,他这个师父也不敢离开生病的徒弟太久。
说来说去,还是放不下司宁。早知如此,又何必给他希望?
祁煜冷笑着将信攥成一团,连同上次的那封信一起烧了个干净,一丝灰烬也没留下。
*
在三长老的大力保证下,凛川以为司宁三日内就能痊愈,谁知不知因何缘故,三日过后司宁仍病殃殃的。凛川不放心,也只能把带祁煜去山下的计划往后推。
过了五六日,司宁才慢慢好起来。这日,司宁吃过早饭,兴冲冲地拿着剑走到室外的空地上,说要给他表演剑法。
室外天寒地冻,冷风刮个不停很冷,司宁还没完全好全,凛川出声正要将他阻止,看到司宁舞剑的那一刻,他神情忽变,整个人愣在原地,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是他,是司渊。
司宁舞剑的身影让凛川想起了司渊。司宁正在表演的剑法是司渊独创的,会这套剑法的人寥寥无几,凛川是其中之一。
可他还并未教司宁。凛川问司宁是从哪里学的这套剑法?
自然是黑衣人教给他的,司宁没有说实话,只说是在梦中看到的,醒来后就会了。
凛川怀疑是他前世的记忆正在复苏。凛川怀着欣喜问他撇去剑法,他还有没有梦到别的?司宁摇头,凛川倒也不失望。
来日方长,他相信司宁总会有全部忆起的那一天。
时间不停地走着,不为任何人任何事任何情绪而停留。弟子峰上的人大多都已回家与家人团聚,周添不在,祁煜缩在自己的小屋里,形单影只地过了半个月。
新年假期结束的前几天,他的院中迎来了访客。
凛川来履行他的诺言来了。司宁的病彻底康复了,他可以没有后患之忧地带祁煜去庙会了。
祁煜闻言冷嗤一声,携着冷厉的视线毫不留情刺向凛川身后的人,“不是说好只有我们师叔侄二人,带他来做什么?”
这个他指的是司宁。
“师傅,祁师兄好凶。”司宁抓着凛川的衣袖,杏眼发红地看着他,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凛川垂首轻拍他的手背,轻声宽慰他,接着又郑重对祁煜道,“祁煜,司宁的病刚好,受不得刺激,你对他温柔一些,不要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