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再跟你们两口子算账!”何有光愤愤一指,身子重新转向简言之:“言之,你说简思奇意图对你夫郎不轨,有何证据没有?”
“我家夫郎手上的伤就是证据。”
简言之拉起沈忆梨的袖子,把上十道指甲抠抓出来的血痕示给村民们看。
“我是个病人,根本没有力气把他伤成这样,他自己更是不会。如果不是情况真如我所说,阿梨的手臂怎会伤得....咳、咳咳.....这么严重?况且你们都清楚小哥儿的清白有多重要,阿梨没必要用自己的清白来诬陷一个与他不相干的人。”
沈忆梨除了手臂上有伤外,脖子上也有明显的淤青。是昨晚简思奇怕他喊出声来,情急之下把捂嘴改成了掐脖子。
小哥儿皮肤白,那些伤又被简言之刻意处理过,所以上面的指痕到现在还清晰可辨。
“你们若还有存疑,不妨对比一下简思奇的手,看和阿梨脖子上的掐痕能不能重合上。另外....咳咳、我那表哥也被抬了来,可以让他当面对峙。”
“不、不行!绝对不行!”
梁春凤最怕的就是简思奇那张烂脸被人看见,她却想不明白,名声都臭了,就算脸没被毁,简思奇在这十里八村也难再讨到媳妇了。
“你怕人看?是因为简思奇的脸被他自己给抓的没人样了吧?我做这些药本不是为了要害谁,要是简思奇没惹我,没欺辱阿梨,我犯得着对他用药粉下毒?”
“既然都说到这里了,那有些话我就一并说了。我六岁住到你们家,你贪图我父母给的抚养费,当面答应得好好的,可拿了银子就想赶人,还是村长亲自把我送回来的,有这事吧?”
何有光点点头,表示他记得这事。
“抚养费花光之后你就打起了首饰的主意,那么一大包首饰啊,你当来的银子是没给我用一分。说是我吃了你的饭,喝了你的水,还住了你的屋子。我想问问大伙,每日一顿的萝卜青菜加一床破被褥,十年的时间,值整整三百两吗?”
“哪要这么多呀,三百两就算每顿都吃肉也够了吧。”
人群里有个热心肠大姐接上了话茬。
不过她这话说的实诚,倒还引起了不少共鸣声。
“那书呆子平常似乎没啥爱好,就爱看点书,写写字什么的,想来也没多大花销。”
“就是啊,书呆子还给人抄书呢,听说每本能挣个十来文钱,全叫梁春凤给搜刮走补贴家用了。是不是啊,呆子!”
那人喊简言之呆子喊惯了,一时改不了口。瞧简言之顺声望过来,忙悻悻的赔了个笑,脑袋缩到人群里不见了。
“为什么说是十年,因为从五年前起,我就开始陆陆续续接起了抄书的活儿。有了收入梁春凤对我克扣更甚,凡是家里用的都要收钱,一碗白水,三文。一碟酱咸菜,五文。一盘炒青菜,十文。至于她说给我请大夫看病吃药,我还是那句话,足足三百两银子,不够吗?”
简言之说的这些一点都没有添油加醋,原身在梁春凤这里过的就是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无限压榨的苦日子。
以至于说着说着他自己都带上了真情实感。
原身,是真他大爷的惨呐。
“这些陈年旧事我不愿再提,今日说出来,只为在大家的见证下,和我的舅舅、舅母做个了断。我已经准备搬出去自立门户了,和我的夫郎阿梨一起,开始新的生活......”
简言之说到最后连气都虚了,他撑着仅剩的一点体力,蹒跚到何有光跟前:“何叔,简思奇作孽这件事对我家夫郎造成的影响很大,我不希望他再被这种影响困扰。所以能不能请您....替我们主持公道,让犯罪的人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你放心,言之,何叔不会偏袒望盛村里的任何一个人,也不会轻纵了任何一个人。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梨哥儿!你家夫君快撑不住了,先扶他下去休息!”
简言之今天的表现可以打十分,以往那些瞧不上他的、背地里取外号嘲笑他的、当面也不给好脸色看的,经过今天的一番辩论,纷纷都对他刮目相看。
是以站得近的几个汉子见沈忆梨身上有伤,自告奋勇的上前帮他扛起简言之。
“小哥儿哪有什么力气!你手还渗血呢,站到一边去,这种事交给我们汉子不就好了!”
“梨哥儿,这块手帕给你,先包在伤口上止止血吧。你夫君已经把简思奇做的恶事都抖露出来了,何爷爷肯定会秉公处理,重惩他的。”
“诶,那边的过来个人,搭把手!这书呆子、阿呸,这读书人还有点沉呢怎么?”
“梨哥儿.....”
村里的汉子、姑娘、小哥儿都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表达着自己的善意。
沈忆梨埋头走在其中,撇见了某个汉子肩上,简言之那张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
那是胆大心细,能言善辩,敢抓蛇恐吓人的书呆子。
是见不得他受欺辱,拼着半条命也要给他讨说法的痨病鬼。
是为了护他不惜撒毒粉、替他挨鞋底板的简言之。
也是把他的安危看得比名声还重,要带他一起去过新生活的夫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