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吉安道:“好好好,快下来吧。”他无所谓道。
晏琅道:“你怎么不懂得敬畏我呢,我好歹是个殿下。”陈吉安这人,总觉着他有时候没有太多的尊卑观念,尤其是对她,是他们太好了?还是她对他太宽容了,肯定是对他太“宽容”了。
不过他幼时的一些经历也令他骨子里恐怕有这种性子在,哪怕如今成长了。
陈吉安道:“要我敬畏,你又不让我侍奉,”他抱胸道,“那只能这样。”
晏琅不理他,跳下去。
陈吉安本是避在一旁,见她往下跃,他身子忽然一动,晏琅的腿被他接住,她以双膝略贴住他胸口的方式,被陈吉安接住。
晏琅道:“你干什么?!”
陈吉安将她放下,他道:“好久未见了,我有点担心你的腿。”
“惊惊咋咋干什么?”他挑眼看她,似是觉得她断了一次腿后就已经不行了。
晏琅不喜人碰她,陈吉安是知晓的,不过他还是道:“还是不喜人碰你?你这什么癖好,男人间……”他说着,想了想,将手摊开,道:“好久没见了,小琅,要抱一下吧?”他大大咧咧,说着就想近她。
晏琅瞧他,手拍在他手臂,道:“还小呢?还要我这个殿下双手拥抱来欢迎你,没门。”
陈吉安将手收回,不大满意。
他们之间就是这样的,晏琅在陈吉安身边总觉着不必太过小心,这些年,他把她当最好的玩伴。
她也把他当最好的玩伴。
他们之间的缘分,在晏琅十岁的时候,那时陈吉安大概十一岁吧。
……
晏琅站定,再打量人,她今日也穿了件褐青色的绣金衣服,两道身影,都是最好的年纪。
晏琅大概在陈吉安肩头处位置,实则,她已比寻常女子要高了。
她再看了看他的眼睛,这是没变的,晏琅道:“走吧,今日好好玩玩。”
“你不知道京城现在……”
“我还想去打听一个人,一个画画的先生……”
“你当真是性子如今开朗了……与信中一样……”
晏琅与陈吉安两人身影一前一后,宫外的阳光斜照射到这两道身影处,周遭树木的一点树影拉长在他们身下,两人的衣袂,舞动。
—
到了顺池街上,这是京城的主街,商铺林立,人烟阜盛,横贯这条街还有许多其他街道,晏琅与陈吉安在街上闲逛一会儿,她道:“你什么时候回京城的,早回来了吧!”
陈吉安道:“嗯。”
“你忙什么了?”
陈吉安道:“没忙什么。”
晏琅应“哦”,然后不问了。
他们以往除了闲逛,去的大都是瓦舍、赌场、酒楼、戏楼、花楼、庙会、书街等地方。
晏琅在准备往那些地方去之前,她先到了一处地方,是一热闹的大街交汇处,顺池街与明阳街。
路口西侧那里有很大的一块空地,街道边缘有包子小铺、卖瓜果的、卖糖人、卖白风糕的,他们都是时常在这处,晏琅看向他们前方的空地,那里今日也没有人。
她走上前,在包子铺老板处问了问,老板道:“那人前几日才来过,你这是又错过了”。老板已经瞧过她来问几次了。
问他可知那人何时再来时,老板言不知。
陈吉安道:“这就是你说的摆摊画画的先生?”
晏琅道:“嗯,可惜,今日又不在。”
陈吉安道:“你要画,宫廷那么多画师,还不够你画么?”
晏琅道:“这人画技十分传神,我好新鲜,你知道的。”
陈吉安看眼包子铺前空着的位置,他两只手悠闲抄在胸口,道:“东樵先生么,你派人日日来守着这处不就行了。”陈吉安知晓那人似乎是个居无定所的山野先生,偶尔会在这里摆摊作画。
晏琅道:“不必了,那样就没意思了,我更喜欢偶遇,就比如我们今日这样。”
陈吉安道:“是我来寻你,可不是我们偶遇。”
晏琅道:“行了,走吧。”她再看了一眼那位置,她不介意这人被陈吉安知晓,因为他是母亲的故人,但,是母亲入宫之前的故人,没人知晓他与母亲的事。
她对陈吉安是比较放心的,但她的身份,还是不能被任何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