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七年没见了,江寄舟无数个日夜发疯一般地思念虞白,甚至因为思念成疾而住院,他只能像个小偷一样偷偷去看她读书的城市看她一眼。
直到凌晨四五点,天色微微亮时,江寄舟才默默离开。
虞白醒时,早晨七点,距离上班还有一个小时,她头还有些晕,桌边的保温杯里有醒酒汤,还热着,应该是南葵给她煮的,虞白心里一暖,把醒酒汤喝完,又躺了一会,感觉重新恢复了精神。
虞白上午要去听白科技总部,在出发之前她还在看采访稿,进行细节上的修改。
忙完后她赶忙出发,看到手机里躺着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白白,把我联系方式从黑名单拉出来。】
是江寄舟发来的短信。
虞白没搭理,他们本就是短暂相交的两条线,是他将她的真心践踏,导致他们朝着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现在本应该各自安好,可他却又假惺惺地靠近。
谁又能知道,这次不是他的陷阱呢?他这种没有心的人,她早该知道。
虞白不再管那条消息,驱车前往听白科技总部,并顺利地在秘书的带领下来到高远的办公室。
高远见到虞白,立刻起身和她握手,“虞小姐好。”
虞白微笑,“您好。”
寒暄片刻,虞白说明来意,“高先生,我们杂志社诚恳的想要采访贵公司总裁,让大众了解贵公司关于助听器领域的研发相关问题。”
高远笑笑,“这个采访我就可以的。”
采访你怎么能在业内引起轰动呢?虞白面上维持微笑,言语恳切,“我也是个听障人士,对于贵公司总裁致力于助听器领域的研发十分感动,出于私心,也想代表很多和我一样的受耳疾困扰的人们听听贵公司总裁的看法,我相信这也会为贵公司带来良好的舆论导向。”
闻言,高远似是陷入沉思,虞白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攥着裙边,心里如擂鼓般紧张。
“虞小姐,你真心要采访我们总裁吗?”
虞白立刻点头,“是的。”
“好,你稍等,我去请总裁过来。”
高远的话犹如一束巨大的烟花在虞白脑子里绽放,她激动的眼睛都瞪大了一些,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深神色,赶紧又整理好面部表情,“好的,谢谢。”
高远微微点头,然后起身离开,留下虞白一个人。
偌大的办公室安静空荡,虞白惴惴不安地等待,她实在不敢想怎么会这么顺利就成功邀请到听白科技的总裁接受采访,事情顺利的甚至有丝丝诡异,但虞白不再多想,低头专心看采访稿,等一会绝对不能出差错。
过了许久,虞白低头低得脖子有些疼,忽感身后来了一个人,影子落在采访稿上,黑了一片。
虞白偏头看去,扬起的笑停滞住,怔怔地望向来人。
江寄舟一身西装,颀长挺拔,高挺鼻梁上戴的金丝框眼睛给他添了几分斯文,柔和了他的散漫气质。
他气定神闲,毫不意外地看着虞白。
虞白想起他的那句话——白白,我们来日方长。
江寄舟什么都知道,就等着她自己主动跳进坑里。
虞白感到被戏耍被玩弄的恼怒,像多年前他玩弄自己的真心,她站起身,一时间气血涌上心头,几乎昏倒,江寄舟心一慌,去搀扶她,但被虞白狠狠地一把推开,大声地吼他,“别碰我。”
江寄舟没有防备,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虞白站定,一脸平静,看了他很久,缓缓说:“很好玩吗?江寄舟。”
江寄舟垂眼,没有直视虞白的眼睛,“如果你知道是我,一定不会接采访的。”
“你到底要做什么?还要伤害我吗?”虞白接近歇斯底里,“你的报复还不够吗?”
二人对立而站,一方剑拔弩张,一方不知所措。
江寄舟以为自己刀枪不入,冷心冷肺没有真心可言,所以肆无忌惮地伤害虞白,没想到却化作利剑,正刺中他的心脏,成了多年的旧伤,时至今日,仍会在每一个白天夜晚剜心般痛苦难忍。
江寄舟的眼眶红红的,像只受伤的流浪狗,不复那个高高在上的总裁,而只剩狼狈无措,他有很多话想说,可他对她的伤害让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无力地对虞白说:“白白,对不起。”
虞白也红了眼眶。
“如果再见不能红着脸,是否还能红着眼……”
那年对唱的歌,如今却一语成谶。
虞白轻声而坚决地说:“已经太晚了,江寄舟。”
四目相对间,过往尘封的记忆像走马灯,一幕幕闪过彼此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