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去疾道:“我头回乘风御剑,怕风大,掉下去。”
大家都是男子,若是好兄弟之间,亲密搂抱本也没什么。就好比每回返校后,王马克就会按魔族习俗,给久别重逢的不知死活一个热情的拥抱,几次三番抱得不知死活险些窒息。
王马克本还想按魔族习俗,和这位关系亲密的同僚行个亲吻礼,吻几下不知死活的脸。谁曾想人族保守至此,男女授受不亲便罢了,不知死活竟还说,男男也授受不亲。
不知死活和王马克同居共事了几年,也认了他这个魔族兄弟,可这李去疾非但不是他的好兄弟,还是他近来最为厌恶之人。
不知死活如今心中只有两个字。
恶心。
被一个厌恶之人抱着,无论如何想,都是一件极为恶心的事。
一路上,不知死活御刀速度极快,恨不得能眨眼间便到皇家学院,谁知他速度越快,李去疾便搂他搂得越紧,生怕真掉了下去。
李去疾可谓是胆战心惊,入世后,他也不是没在空中行过,从定北王府出来那日,他就乘着奇行鹰去了极昼雪域。坐在庞大的鹰背上自然比踩在一把窄小的刀上让人安心数倍,且那时在空中,他极少遇见其他御剑者。
不像今日,云端上到处都是往来迅疾的御剑者,以及像王马克那般乘坐稀奇古怪事物者,李去疾总担忧不知死活行得这般快,下一瞬怕便要同旁人撞上。
不知行了多久,两人一魔漂浮在了一座山峰峰顶上。
王马克好不容易追上了不知死活,喘气连连道:“不知老师,你御得这么快,就不怕超速被空巡卫抓住,十二分给你扣完,吊销御剑证?”
不知死活道:“我上月酒后御剑就扣完了,如今的十二分是买来的。”买之时,他还心疼了好一阵。
仍旧心惊胆战的李去疾插嘴道:“我听闻考取这御剑证,最难过的便是第二门考试,尤其是那倒剑入库,不知折了多少御剑高手。”
这一人一魔都心想:人族到了修行第三境月照境,才可御剑,你一个没有修行的废物关心这些做什么?
不知死活不禁冷道:“你懂得倒多。”
李去疾谦逊道:“略知一二。”
王马克正欲开口,闻得地上有一男声。
“三位还不下来,欲要飘在天上几时?”
李去疾低头看去,见峰顶上,石碑旁,正立着位紫衫男子,面容雅俊,但却略略发青,双目细长,眼角上挑,鼻子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
两人一魔,应声落下,李去疾双脚踏着了地,这才觉心安无比,一扫方才的恐惧,欲问此男子是何人。
不知死活和王马克先一步行礼道:“副院长大人。”
李去疾一惊,怎会料到副院长竟亲迎自己,当下也行了一礼。
“李老师不必多礼,日后大家都是同僚,如李老师所见,我并非人族,而是蛇族。蛇族名过长,李老师只需晓得我人族名便足矣。姓佘,名镜演,镜乃‘以人为镜而自省’之‘镜’,‘演’乃‘知古训算演今朝’之演。”
不知死活早在一年前就发现了,副院长的人族名倒过来念就是“眼镜蛇”。
而他本身就是一条戴着眼镜的眼镜蛇。
这名可谓是贴切至极,同时此名意蕴之深,心思之巧,又不知胜过简单粗暴的“王马克”多少。
不知死活的死鱼眼瞥了一眼成天疯疯癫癫的王马克,心想,同是外族,这差距为何如此之大。
他想的是这事,而王马克想的却是旁的事。
他瞧这副院长不但亲自来迎接,还丝毫未在李去疾面前摆上司架子,言语之间竟还有几分巴结之意,就明白这条蛇为何能坐到副院长的位置了。
前几日,定北王府明明已将李去疾推到了风尖浪口,放任各方势力去取他的性命,可转眼间,却又让他做了皇家学院的老师。
此举无疑是为李去疾寻了另一个庇护所。
因为这世上还没有哪个人妖魔有胆子跑来皇家学院动手。
所以这定北王到底是想要这个女婿,还是不想要呢?王马克着实猜不透,佘镜演高明就高明在,他压根不去猜,管你定北王要这女婿,还是不要,他先将人情卖在此处。
若日后李去疾真成了北境的主人,他自是有利可得,若李去疾如天下愿,身首异处,他也毫无亏损之处。
李去疾头回见上司,心里面还有些惶恐,可未料到这位副院长如此和蔼可亲,渐渐地,便也不再紧张,言谈自若。佘镜演先是嘘寒问暖了一番,后遂谈到正事。
“李老师应当已是阅完那纸聘任书了,不过还有一事,那张聘任书上并未写明。”
李去疾问道:“不知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