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罗承行就放开了他。
不过何玉斌像被吓傻了,一动不动,嘴还微微张着,一片水光。
罗承行做完这一切,自己心里也没多好受。
他撇开视线不敢再看何玉斌,嘴里却说:“娘今天把东屋拾掇出来,让我问你去不去住。”
“我现在改主意了,你以后只能住这屋。”
说完,他头也不回走出去,把屋门关严实了。
何玉斌还像刚刚那样坐在床上,过了好久才从那种什么也没想的状态里回过神来。
他伸手摸了摸嘴角,嘴里仿佛还有那汉子留下的气息。
他应该觉得恶心,觉得愤怒,但是都没有。
后知后觉地,何玉斌心里竟然升起羞恼来,心也比刚才跳得快了。
他慢吞吞地拿边上挂着的毛巾擦干净了脚,右脚的水多数都擦在了罗大头身上,他现在擦几下就完全干了。
罗大头真的对他有那种心思。
羞恼完,何玉斌才觉得生气了,他生的是自己的气!他怪自己为什么沉不住气,听罗大头说了两句就觉得是赶他走,然后这么简单就拿出他本来要压箱底地“筹码”来。
现在好了,罗大头一定去和王凤霞说不让他去东屋了……
何玉斌坐那里后悔了一会。
最后他抿抿唇,抖开被子盖在身上,现在才有秋天的感觉,夜里风凉了。
何玉斌不知道罗大头发完疯去哪了,他不想管,直接吹灭油灯躺下了。
他双眼放空地盯着屋顶,竟然慢慢说服了自己,原本想勾搭罗芳,没想到勾搭上了罗大头……
不过结果算是他从前在知青院一直想的吧,那就是不用干重活了……
他是城里人,比死脑筋的山宝村人想得开,不就是和男人亲个嘴?
黑暗中,他听见砰砰的声音,起初他皱着眉不知道这是什么动静。
过了一会何玉斌才反应过来……
这是他心里发出来的声音。
罗承行出来之后看见主屋和罗芳屋里的灯都灭了,他不敢在院子里,怕他们起夜的时候瞅着他。
他轻手轻脚打开门出去,身上披着件衣裳坐在门外面抽旱烟。
他不像他爹一样爱抽旱烟,可是一到关于何玉斌的事,他掰扯不明白,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啥。
罗承行刚刚在屋里身上变得很烫,被外面的秋风一吹清醒了很多。
反正高考恢复后知青们都走干净了,城里来的知青没有几个不想回的,何玉斌更是最早一批回城里的知青。
热意散去了,罗承行拢了拢身上披的衣裳,他觉得身上有点冷了。
可能一年,也可能两年。
罗承行从来不是纠结的人,他已经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反正事儿已经都成现在这样了,那他就把何玉斌拴在自己裤腰带上,不让何玉斌去祸祸别人,他不管何玉斌心里怎么想他,怎么恨他。
觉得恶心,恨他不是正合他的意吗?
他不让任何人知道就行,到时候何玉斌回城里,他继续在山宝村种地,没人知道他相中过何玉斌……
罗承行吐出口烟,皱着的眉却没松开。
他一夜没睡。
罗承行带着一身烟味回屋的时候把何玉斌吵醒了。
何玉斌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身子,眼睛还没完全睁开,迷迷糊糊问他:“你去哪了?”
罗承行身子一僵。
一动不动坐了一晚上,他却没想明白现在该怎么面对何玉斌。
何玉斌又声音含糊道:“什么味儿?”
是罗承行身上的旱烟味。
罗承行放松身子,走过去给他掖了掖被角,把身上沾了露水的衣裳扔在一边:“还有一会儿上工,再睡会儿吧。”
何玉斌却不睡了,他慢吞吞坐起来,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你……”
罗承行看他。
他不看罗承行,低头去看着地:“你躲我干什么?昨晚上你不是很硬气么?”
“……一起过就一起过吧,你得替我干活。”
这话是他昨天晚上睡着之前就想好了的,罗大头不是说胡话捉弄人的人,明明晚上想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反正都是骗罗大头替他干活的。
可是真给罗大头说的时候,何玉斌觉得张不开嘴了。
何玉斌抿了抿唇,又说:“还有以后我让你过来你才能过来,不能像……昨晚上一样。”
罗承行站那听他说,这些话让他心里有股麻,然后顺着往身子每个地方麻过去。
他仿佛变成了一座沉默的山。
一座爆发之后冷了,又被安抚下来的山。
半晌,他在何玉斌旁边坐下,慢慢地说:“我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