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面上浮红,却还是旁敲侧击的问:“你经常来这里吗?好像跟老板挺熟的。”
陆寻昭拎起茶壶,动作慢条斯理地给面前两个茶杯斟茶,边答疑解惑:“爷爷跟老板相熟,说起来两人算是同一个辈分。”
如此一来倒也说的通了。
姜棠还要说些什么时,一个个身着旗袍的女服务员鱼贯而入,把精致菜品端了上来。
陆寻昭将烫好的餐具递给她,又说起:“爷爷在世时常来这儿,我和几位兄长得了空也会陪他一起……”
说起过去,陆寻昭面上流露出些许温情。
姜棠一时很难将面前的男人与大众眼中那个冷性冷情的人联系起来。
关于百年豪门陆家的往事,姜棠听外婆提起过一二。
陆寻昭父亲是陆家前任家主,与他母亲感情和睦,伉俪情深,是上流圈中人人交口称赞的模范夫妻。
陆家百年基业在两人手上打理得井井有条。
只是好景不长。
在一次出差途中,陆寻昭父母突发疾病,双双身亡。
陆家一时间失了主心骨,群龙无首,乱了一段时间。
陆寻昭当时尚且年幼,虽说是陆家名正言顺的下一任掌权人,但以他当时的能力和手段还无法撑起这个百年大家族。
因此不少人眼红那空悬的家主之位,对那个象征着权利和地位的位置虎视眈眈。
自此。
陆家陷入长达三年的夺权内乱。
许是那个时候经历了亲近之人的离去,家族之间的利益斗争,才导致了陆寻昭对人对事都无比淡漠的性格吧。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陆寻昭算是同一类人。
只是她要更幸运些,没有沉重的家族使命需要背负,也不用去面对家族里的暗流涌动。
她不敢想象陆寻昭在羽翼未丰时凭微薄的力量平息家族内乱,到底受到了多少困难。
这一路走来应是不易的吧。
姜棠瞬间对身边的这个男人产生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陆寻昭不知道她心里百转千回的思绪,长指拿起汤勺舀了碗红枣糯米粥,端到她面前。
姜棠顺手接过,刚拿起勺子就听见陆寻昭很是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多吃点,补补。”
她拿勺的手一顿,侧过头去看陆寻昭,眉尖轻蹙起,如水的星眸盛着光,似是不赞同他这句话。
补什么?
要不是他昨晚趁人之危,他还能在这说风凉话?
不过看在她同情陆寻昭的份上,就原谅了他这次无礼的行为。
姜棠把小勺子送入口中,舌尖品尝到红枣甜滋滋的味道,姣好的眉眼舒展开,大度地说道:“算啦,这次我就不计前嫌,原谅你啦。”
作为礼尚往来,姜棠夹了一筷子清淡的小菜,放到了陆寻昭碗中。
吃得满脸餍足,姜棠托着腮悄悄去看陆寻昭。
包间内柔和的昏黄光线斜斜地照在陆寻昭那张俊脸上,勾勒出他线条分明的面部轮廓。
许是身边没有外人,他衬衣纽扣不似平时那样系到顶端,而是解开了一颗。
半挽的袖口露出一截劲瘦手臂,执筷的手慢条斯理夹起食物时,从不与碗碟碰撞出一丝声响。
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上位者的优雅。
姜棠视线毫不避人地从他俊美面庞滑到露出的那半截手臂。
不知看到了什么,她瞳孔微缩了下,盯着那处看,不舍得移开目光。
似是为了压制心底涌上的澎湃情绪,她白皙的手无意识在餐桌上摸索,想要端起茶水压压惊。
却在慌乱间,碰倒了手边近在咫尺的茶杯。
茶杯在餐桌边缘摇摇欲坠,姜棠惊了一下,下意识伸手去接。
陆寻昭同时伸手过去,骨节分明的大掌与她细腻指尖触碰在一起。
似是被他腕骨那处绯色的痣灼到,姜棠指尖蜷缩起来,视线再度上移。
眼前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和记忆里火场中的那个少年轮廓渐渐重合。
会是他吗?
话到嘴边她却不敢问。
怕期待过后得到的不是想要的回答。
茶杯落地发出清脆声响,姜棠思绪回笼。
看了眼她造成的狼狈场面,她深吸了口气,强装镇定:“抱歉,没拿稳。”
陆寻昭俯下身捡起地板上掉落的茶杯,半挽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松垮垂下,正好遮盖住他腕骨上的红痣。
视线在姜棠故作轻松的面上扫过一瞬,陆寻昭不动声色扯过一张纸巾细细擦拭长指上不存在的水珠。
被揉作一团的纸巾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弧线,完美落入纸篓。
陆寻昭不紧不慢扣上袖口纽扣,蓦地点出了她的反常之处:“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