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烦得要命,岁安干脆不理人了。刚想走,手腕却被沈识煦拉住。
沈识煦:“糖掉地上……”
话还没说完,被一个低沉有磁性的声音打断。
“岁岁,过来,跟我走。”
岁安转头一看,发现谢今泽正在身后。
他有些惊讶,但更多是欣喜,漂亮的眉眼弯起,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挣开沈识煦的手,走向谢今泽。
可甩的那瞬间手腕上的力度骤然加大,岁安被攥得发疼,竟然没甩掉。
他看向沈识煦,目光疑惑,语气是难以掩饰的愉悦:“放开,我朋友来了。”
“……好。”沈识煦像是被提醒,这才缓慢地把圈住岁安手腕的手指一根根松开。
“好慢,你怎么现在才来,我等你等了好久。”
手腕一被松开,岁安就走向谢今泽,语气是理所当然的骄纵抱怨。
谢今泽神色自然地牵起岁安的手,微凉的指腹摩挲发红的腕间皮肤,眸中幽深一片:“是我的错,我来的太晚了。”
岁安被抚摸得脊背发麻,莫名感觉谢今泽此时心情不太美妙。
但他实在急于摆脱沈识煦的纠缠,就任由谢今泽动作。
然而谢今泽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甚至牵着他的手在沈识煦面前足足看了一分钟。
岁安有些疑惑,不想等,就反手抓住谢今泽的手,催促:“快走快走,没什么好看的。”
谢今泽“嗯”了声,却把视线慢悠悠投向不远处神色难辨的沈识煦,问道:“你认识他吗?”
声音虽不大,但沈识煦也听得到。
他直直对上那双居高临下、幽深冷静的眼睛,刚刚那话,再加上开始那句似乎在宣誓主权的“岁岁”,沈识煦怕是再迟钝,也知道谢今泽对他心怀恶意。
沈识煦心中嗤笑,也不说话,只是把灼灼目光钉在岁安身上。
谢今泽也看向岁安,眼中笑意淡淡,温和重复:“岁岁,你认识他吗?”
于是,原本准备要走,却骤然被两双眼睛盯着,岁安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进到了修罗场。
岁安:“……”啊?
他有些崩溃,但感觉崩溃的不应该是自己。
在沉默了几十秒后,岁安选择不回复,直接拉着谢今泽的手逃离现场。
“……”
身后的沈识煦虽然预料到了,但还是瞬间沉下眼眸。
他轻哼着歌,蹲下找散落在地的糖,圆钝的糖粒被塑料糖纸包裹着,像一个个瑰丽的梦。
沈识煦捡起一颗,打开塞进嘴里,廉价的甜味在口中蔓延。他却不嫌弃,尖牙抵住糖粒,桃花眼盯着面前那个走得急忙的身影。
然后碾压、咬碎。
*
岁安一离开沈识煦的视线就放开牵着谢今泽的手,他语气不解:“我真搞不懂他为什么抓着我不放,我明明只见过他一面……”
谢今泽手一空,指尖不自觉弯曲。他轻描淡写问:“哦?他是谁?”
岁安眉眼恹恹,“沈识煦。”
“嗯。”谢今泽心想,知道名字了啊。
谢今泽还想问些什么,但跛了的那条腿却隐隐传来冰冷的刺痛,以此为病灶,痛意随着血肉往上,额角生疼,咽喉也干涩难言。
于是他沉默,冷静想自己应该再多吃点药了。
见谢今泽没说话,岁安就抬眸看他,却意外见对方脸上难得没了笑容。
谢今泽本来就是高岭之花的长相,眉眼冷俊,鼻梁高挺,面部轮廓凌厉。只不过往日里面上总是含笑,儒雅温和的气质冲淡了其所带的冷淡色彩。
此时笑意收敛,只剩一片刺骨寒意。
岁安疑惑,但直觉让他换个话题,“别说他了,烦。”
又问:“……宋堂去哪了?我怎么没见到他?”
岁安还想问他们的聊天情况,毕竟这关系到他的任务。
“宋堂。”还没等问出来,谢今泽就轻声打断。
对,还有宋堂。
谢今泽又想起之前宋堂对岁安不自觉依赖的神情,以及刚刚的谈话。
『宋堂紧张地反复弯曲手指,神情喏喏,明显很不适应谢今泽冰冷审视的目光。
他有些支吾,“我、从哪来的……?我就是从黎京旁边的小县城考来黎大的。”
宋堂犹疑:“您是担心我不能照顾好岁先生吗?”
他自言自语,但谈起岁安时明显放松了很多,声音也带笑:“岁先生人真的很好,我有时候做错事,他也不会骂我。”
“而且他是我第一个朋友,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第一个”这种词总是代表特殊。
谢今泽低垂眼睫,死死压住内心翻涌的阴郁、嫉恨,以及浓郁到要把人溺死的森冷占有欲。
他轻笑着再次重复:“宋堂?”
男人笑得温和,唇角勾起恰当的弧度。他整理腕间有些褶皱的衣袖,摆正墨蓝宝石袖扣,动作不急不缓,似乎永远彬彬有礼、冷静理智。
做完这些,谢今泽这才回答他的问题,黑曜石般的眼睛看向岁安。
他语气温和,尾音却泻出某种情绪:“可能走了吧,谁知道。”
岁安眼睫微颤,抬眸同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