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宾客渐渐散去,夜幕低垂,冯逸快步进来通报:“少爷,四殿下来了。”
话音未落,沈慕言微微怔住。
他并未想到陆辞风会亲自到访,更未料到此刻。
“他在哪?”沈慕言放下酒杯,语气虽平静,却透出一丝好奇。
“在偏院,他说想单独和少爷见面。”冯逸低声道,眼中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沈慕言稍作整理,便朝偏院走去。
夜风微凉,他披了件外衫,步履轻缓却坚定。
微风拂动庭院的灯笼,烛光摇曳间,沈慕言远远便看见湖边伫立着一道身影。
陆辞风负手而立,身着一袭墨色长袍,风流潇洒的身姿在月光下显得几分清冷。
他侧首凝视湖面,神情沉静而又莫名落寞。
沈慕言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陆辞风身上。
这一刻,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些许复杂的情绪。
陆辞风平日里总是一副嬉笑人间、漫不经心的模样,可如今,他站在那里,肩膀微微下沉,整个人竟有种说不出的破碎。
仿佛察觉到沈慕言的到来,陆辞风缓缓转过身,月光洒在他眉眼间,那一双明亮的眸子直直地望过来。
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定定地看着沈慕言,仿佛也有一瞬间的失神。
沈慕言走上前,轻声道:“殿下。”
他这一声打破了湖边的沉寂,月光在陆辞风深邃的眉眼间洒下光影。
陆辞风很快便恢复了惯常的散漫神态,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他随即大大方方地掏出一个漆黑的檀木盒,递向沈慕言:“恭喜榜眼大人,这是一点薄礼,聊表心意。”他的语气虽轻松随意,眼神却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
沈慕言盯着那个盒子,目光却不自觉又落回陆辞风的脸上。
他刚才心中一闪而过的那抹复杂情绪,似乎仍未完全平复。
片刻后,他才缓缓伸手接过,语调低沉地道:“多谢殿下。”
陆辞风挑眉,见他神色有些迟缓,目光也有些恍惚,便揣测他是不是在宴席上喝多了。
他原本心中琢磨好的几句话一时间也没有说出口,只觉得气氛莫名沉静了下来。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站着,夜风掠过庭院,竹影婆娑,月光静洒,连一旁的湖水都似乎屏住了呼吸。
最终,还是陆辞风率先打破了这份凝滞的静默。
他勾起一抹浅笑,语调慵懒却正经:“希望沈大人日后能大展宏图,若有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本殿下。”
这话一出口,沈慕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陆辞风向他抛橄榄枝了。
他低垂的目光轻轻一动,抬眸直视陆辞风,唇角微微一弯,答得不置可否:“多谢殿下厚礼了。”
陆辞风见他这般含蓄,也未多言。
他本就未指望沈慕言当下作出什么明确表态,此行只为表明自己的立场和诚意。
他风度翩翩地转身告辞,背影消失在廊下深深的阴影中,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檀香味和他衣袍拂过地面的轻响。
目送陆辞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沈慕言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盒子,心中微有疑惑。
盒子不大,黑漆描金,外表雕刻着精致的祥云纹饰。
他将盒子带回房间,小心地打开。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个小罐子,罐身黝黑,通体透着微微的光泽,似乎不是寻常之物。
罐子旁还放着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沈慕言将纸条展开,月光洒在潇洒的行书上,他一眼扫过,神色顿时一变。
“噬魂蚀骨蛊,剧毒,被咬后半柱时间便会死亡。一只蛊虫一次最多可咬二十人。遇险保命时可用。认主方法:以自身血喂养七日,蛊虫便可认主。”
沈慕言的手微微一顿,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目光落回罐子,神色复杂。
这东西显然来历不凡,更是危险至极。
陆辞风送此物,究竟是何意?是无意间的试探,还是别有深意的信任?
他的思绪翻涌,却最终将盒子重新合上,收了起来。
这份礼物,虽让人心生警惕,却也足够分量,隐隐透着陆辞风对他的重视。
沈慕言静静站在湖边,目光望向湖面,月色如水,洒在庭院的青石板上。
他的指尖轻敲木盒,思索着陆辞风这份“厚礼”背后的深意,以及,他自己应该如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