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闲一脸无辜,故作惊讶:“叔,这可是您自己吐得玩意,怎么还恶心上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上不停,把白布抡成大风车,虎虎生威,脱水效果堪比滚动洗衣机。尖叫声中,他甩到手都酸了,才把布重新盖回沈柏霆身上。
那群亲戚反应过来,连崩溅在身上的呕吐物都顾不得擦,就要骂骂咧咧地冲过来弄死祁闲。
祁闲双手抓着停尸床,直接一个漂移,摆出要推着尸体创死所有人的姿势,继续嘤嘤嘤:
“你们别欺负我!要不然,我、我就和柏霆一起还手了!”
祁闲嘴里无辜又可怜,可动作癫疯又脱线,沈家众人毫不怀疑他真能干得出来。
一张张模糊的脸面面相觑,有人指着祁闲,骂道:“有种你出来!别躲在里面!”
祁闲:“不要,我要陪着我老公,你有种,你怎么不过来?”
局面一时间陷入僵持,但很快,爆呵响起:
“干什么!这里是太平间,谁允许你们进来拍摄的!”
一群白大褂带着保安急匆匆走过来,他们伸手拨开沈家众人,声音中满是怒气。
“让开,请尊重死者!”
祁闲松了口气,早在发现沈家人过来时,他就拨通了医保科的电话,刚才不过是拖延一下时间。
赶在沈家人说话之前,祁闲就指着白布上呕吐物的痕迹,对为首的白大褂道:
“大夫您看,这群人冲进来闹事,还有人吐在我老公的尸体上了!”
祁闲可怜巴巴,委屈到哽咽,抹着并不存在的泪,新婚两个小时,就得知丈夫死亡的噩耗,少年眼神茫然而无助,纤瘦的身体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彻底击垮。
任凭谁看了,都绝对会把他放在弱势一方。
院方大怒,除了祁闲之外的所有人都被“请”出了太平间。祁闲投了投耳朵,自动过滤掉那些针对他的咒骂。
世界终于安静了。
陈放一瘸一拐地过来了。
“祁少。”
祁闲根据称呼和走路姿势认出了陈放:“还好吗?”
陈放:“问题不大,就是腿伤的比较重。”
祁闲:“到底怎么回事?”
陈放:“有人谋害沈总,故意在施工路段撞了我们的车,警方刚才过来,说附近的监控也全都被破坏了。”
祁闲:“有怀疑对象吗?”
陈放点头:“当然,沈总这些年做了很多事,得罪了不少人。”
祁闲揉了揉脑袋,头痛。
他本来还怀疑沈柏霆是大变态呢,结果沈柏霆却被别人害死了,痛下杀手的人究竟是谁,只能等警方和陈放调查了。
陈放沉默片刻,继续道:“集团会负责沈总的后事,您不用操心,如果一切顺利,明天应该就会举行葬礼,到时候会有很多人过来,可能会有人找您麻烦……”
祁闲摆手:“无非就是说点难听的话呗,还能打我不成?我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话是这么说的,但祁闲心里门儿清,葬礼上肯定热闹非凡。
沈柏霆所掌控的集团归谁所有,巨额财产要如何分配,沈家新的掌权人是谁……每一个问题都值得好好掰扯。
可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就是个天选倒霉蛋。
当然,还有个比他更倒霉的,正停尸床上躺着呢。
集团的人负责后续事项,祁闲被送回别墅,他瘫在床上,精疲力尽。
天色昏沉,屋里很暗,除了他的呼吸,就只有风和雨还在不断敲打窗户玻璃,发出噼啪响动。
手机屏幕短暂亮起,又慢慢熄屏,可能是白遥或者祁家的消息?
这会儿沈柏霆的死讯应该传开了,毫无疑问,会在全城掀起惊涛骇浪。
但祁闲连看都没看手机一眼。
他确实不用提心吊胆担心沈柏霆会把他这样那样了,可是,心好累。
结婚证还在抽屉里放着,谁能知道领证不到半天,和他拍照片的人就没了呢?
祁闲幽幽地叹息,正打算找白遥看一下自己是不是八字有问题,把沈柏霆克死了,突然听到楼下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像是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
祁闲浑身僵住了。
……有人?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从门缝里朝外瞅。
客厅黑漆漆的,整栋别墅里都没开灯。
不是陈放。
有人溜进了别墅,还把东西弄倒了。
新婚丈夫刚去世的夜晚,空旷小区里的硕大别墅,还很可能是专门为他准备的小黑屋,只有他自己孤形吊影,简直就是恐怖片案发现场!
祁闲提心吊胆,猫着腰贴着墙根溜到走廊上,根据印象摸索着找到开关,啪的按亮了客厅的灯。
明亮的灯光驱散所有黑暗,一切的一切都无从遁形。祁闲眯着被光刺到的眼睛,快速扫过楼下客厅的每一寸角落——
半个人影都没有。
甚至他都没找到倒地或者挪位的东西。
不对啊,他明明听到了声音,像是垃圾桶或者椅子被撞到了。
难不成……是闹鬼了?
祁闲突然背后一凉。
他火速跑回卧室,关门反锁,抓起床上的手机,忽略掉那一堆未接来电和祁家人的消息轰炸,点开和白遥的聊天界面。
祁闲:【你说的大凶之兆,总不可能是沈柏霆的鬼魂会来纠缠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