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少。”闻洄舟回答着,伸手捞祁闲,“您没事吧。”
“不是这个!”祁闲把他衣领揪得更紧,盯着那双似乎永远平静的眼睛,试图从中揪出一闪而过的慌张,凶巴巴质问,“刚才你叫我什么?”
闻洄舟不说话。
他盯着祁闲的脸,和少年对视。
在甚至能听清彼此呼吸声的寂静中,闻洄舟垂下眼。
少年溅上水珠的鼻梁,微抿成一条线的唇,因仰头分外明显的喉结,还有蓄在锁骨窝里的那一汪清水。
一览无余。
让人恼怒的沉默里,祁闲不悦皱眉,跟随闻洄舟低头——
祁闲:“…………”
所有怀疑和警惕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变成了惊吓和慌张。祁闲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他一把推开闻洄舟,赶紧用宁海尘的衬衣遮住。
“您没伤着吧。”闻洄舟后退两步稳住身形,“如果有哪里不舒服——”
祁闲指门,双颊爆红,舌头都打结了:“出出出出去!”
闻洄舟麻利地走了。
祁闲感觉自己像是被煮了,本就偏高的体温更上一层,就连温度合适的洗澡水都变得有点凉。
一时间都不知道究竟是洗个澡莫名其妙被闻洄舟看光离谱,还是他用了宁海尘的衬衣遮重点部位更离谱。
这、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祁闲把湿透了的衬衣捞出来,搭在浴缸边沿。
他捧起一把水,用力搓了搓脸。
重新冷静下来,祁闲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好像被闻洄舟躲过去了。
他明明听到有人喊了他一声祁闲。
……是听到了吧?
真的听到了吗?
被意外一掺和,祁闲又有点拿不准了。
事已至此,先泡澡吧。
他把宁海尘的衣服捞出来拧干了放到旁边,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整整一天里被理智强行压制住的疲惫从骨头缝里涌出,一下子将他吞没。
换了三次水,泡到手指都发了,才感觉舒服些。
少年裹着浴巾,随手擦了几下头发,迷迷糊糊地回到卧室,往床上一歪。
很想就这样立刻睡死过去。
但是,又有点渴。
祁闲灵光一现,扬声喊道:“闻管家——”
他懒洋洋地拖着长音,尾调里,闻洄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来这么快,就在附近等着呢吧?
祁闲:“渴了。”
闻洄舟:“稍等。”
闻洄舟出去倒水,很快回来,他停在床边,将玻璃杯递给祁闲,七分满。
祁闲接过来尝了一口,他是典型的猫舌头,喝不了热的吃不了辣的,闻洄舟到得这杯水,对他而言刚刚好。
“少爷,记得吃药。”闻洄舟将药片放在桌上,“退烧药和活血化瘀的,您把头发擦干再睡,不然会头痛。”
祁闲没吭声,他把药吞下去,才道:“我胳膊疼。”
言外之意很明显。
闻洄舟拿过毛巾:“冒犯了。”
毛巾盖在头发上,力道合适地擦拭着水珠,祁闲的手空出来,正好方便他玩手机,他手指滑动着屏幕,注意力却完全不在手机上。
柔软的毛巾擦过耳后和耳窝,有水逃窜般从发梢滴落,顺着脖颈和肩膀的线条,润过还未消退的暧昧痕迹,悄然滚入浴袍领口。
人的视线很容易不由自主地追随移动之物。
就在这时,祁闲冷不丁地抬头:“你刚才是不是喊了我名字?”
闻洄舟的目光没来得及收回,被祁闲抓了个正着,一瞬间少年眼中闪过羞赧和诧异,他立刻拽着浴袍,把领口捏紧。
感受到闻洄舟的手僵住,祁闲心中得意,上当了吧!被他抓住破绽了吧!
是偷看主人更严重,还是不小心喊了主人的名字更严重?
答案显而易见。
“直呼少爷姓名是我的失职。”
闻洄舟终于回答了实话,他放下手后退一步,眼眸也垂下,遮住其中神色:“您要怎么责罚我?”
“衣服脱了。”祁闲言简意赅。
闻洄舟猛地抬头看他,四目相对,倒是能从那素来沉稳的眸中捕捉到几分别样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