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宋远之兴奋至极,“情感把握的非常到位!这条过了!”
“可以啊。”陈芸悠惊讶地戳戳祁闲胳膊,“全都接住了,你真是第一次演戏?”
祁闲点头。
他确实第一次在片场演戏,但在生活中,也算好几年的老演员了。
面对陈芸悠的夸赞,少年笑着低下头,去看手腕上的疤痕。
那并非化妆师画在腕骨处,属于剧中齐洵的疤。
而是他自己的、刻在手腕内侧的浅浅一道,早就随着时光流逝淡化。
要不是和对戏过程中被拽进情景中,祁闲几乎都要遗忘掉了。
是巧合吗?
导演和副导演凑在一起回看片子,宋远之满意点头:“确实挺不错,都到位了。”
摄像组长笑呵呵道:“宋导这次淘到宝了啊!”
“切。”
这时冒出来的不屑嘲讽格外扎耳,清晰传入众人耳中,“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木着张脸说台词就行,大街上随便抓来个人都能演。”
祁闲听声辨位,迅速捕捉到目标,西装革履的青年双手抱胸四仰八叉地仰在躺椅里,身边助理单膝蹲着给他吹小风扇,手里还端着杯冰美式。
“这是男一号朱屿潇,正红着呢。”陈芸悠小声在祁闲耳边提醒,“你别惹他。”
难怪这么牛气轰轰。
祁闲不想惹任何人,但前提是,也别有人来主动招惹他。
他暂时当做没听见,继续和陈芸悠对台词。
但这反应无疑助长了朱屿潇的嚣张,他轻蔑地哼笑一声,开始从头到脚地点评祁闲。
“靠本能演戏走不长的,明知道自己是被临时抓过来的,竟然不趁现在休息抓紧时间看剧本,揣摩人物,还聊起天来了,我说啊,现在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想往圈子里挤,简直是对行业的亵渎。”
祁闲:“…………”
他终于正儿八经地看向朱屿潇,和故意仰着下巴挑衅的青年对视。
“谁说不是呢!”祁闲突然超大声地猛拍大腿,仿佛找到知己,大步上前握住朱屿潇的手:“我也觉得!演艺圈怎么随便成这样啊,□□都能随便点评人类,怪不得大家都瞧不起!”
朱屿潇甩开祁闲的手,蹭地站起来,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祁闲无辜地眨眼,仿佛没听懂朱屿潇的话,“我是觉得您对行业的分析很棒,很有见地,真是癞蛤蟆吃萤火虫,心知肚明啊!”
“你!”朱屿潇听出来祁闲在嘲讽他,恼羞成怒,猛地伸手去抓住他衣领。
怎料祁闲突然蹲下,朱屿潇抓了个空。
祁闲系好自己的运动鞋,顺便把朱屿潇的皮鞋系带解开了。
嘿嘿,待会儿绊倒你!
周围人群突然吵嚷,声势比刚才他和朱屿潇对线时还浩荡,祁闲迅速把手缩回来。
——不会吧,他就是偷偷解个鞋带报复回去,惹得众怒了?
祁闲试探着抬头,只见原本还在围观对线的剧组众人此刻都涌去斜侧方。
外围的人还在尽力朝里面挤,就连本打算给他点颜色瞧瞧的朱屿潇都慌忙凑过去,试图刷一波存在感。
陈芸悠兴奋道:“是资方老板!他竟然来探班了。”
祁闲踮起脚,捕捉到了最中央的挺拔身影:“就是那个把自己当做剧本原型的资方?”
“对啊。”陈芸悠瞅了两眼资方,见自己应该挤不进去了,干脆留在原地,担忧对祁闲道,“你也太大胆了吧,直接和朱屿潇吵,他肯定联合剧组里其他人排挤你。”
“我管他。”祁闲耸肩,“本来我就是被你们导演抓过来的,他惹我不高兴,我就罢演,看导演会站在谁这边。”
陈芸悠震惊盯着祁闲看了两秒,竖起大拇指:“牛。”
众人都在赶着跪舔资方,祁闲毫无兴趣,毕竟他本身就是最大的资本。
他和陈芸悠说了声,去换下一场戏的衣服。
更衣室在化妆间里,祁闲刚把衬衣脱掉,就听到有人在外面说话。
“哥,难得你来剧组一趟,今晚……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饶是祁闲对嗓音敏感,也费了点力气,才认出这夹到快要累死声带,尾音恨不得山路十八弯,试图魅惑众生的嗓音,属于几分钟前还在朝他大吼大叫的朱屿潇。
“没空。”资方言简意赅,反问道,“你很闲?宋远之没给你排夜戏?”
朱屿潇慌忙辩解:“排了排了,我想着吃顿饭也花不了多久……”
资方冷冷打断他:“该干嘛干嘛去,别浪费我时间。”
祁闲:噗呲。
想要勾引资方,结果被嫌弃了吧?
祁闲最乐得看势利眼吃瘪了,他弯起眉眼,耳朵贴近更衣室门帘,想听得更清。
下一秒,门帘被唰的声拉开,男人背光投下的阴影将祁闲笼罩其中。
糟糕,被发现了!
祁闲慌忙抬头,可男人紧逼着向前,让他只能后退半步,脊背紧贴在墙上。
“好听吗?”
祁闲视线越过男人肩膀,确定朱屿潇走了,点头承认:“还行。”
“是故意要抓我的把柄,还是想学他?”男人低头瞅了眼,祁闲沉迷听墙角,衣服一直卡在手肘间,忘记套头,上半身算是光着的,“你倒是比他更直接。”
什么啊?把他也当成想潜规则上位的家伙了?
祁闲简直要气笑,他立刻把衣服套上,手指点着男人胸口,使劲把他往外推。
“我劝你谨言慎行,要潜规则也是我潜你。”
“哦?”对方挑眉。
祁闲给自己打气:“我的身份说出来,吓死你。”
“是吗?”男人低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说来听听?”
祁闲余光瞥见他打开了通讯录,摇人是吧,他也会啊,看谁摇过来的人更厉害!
他立刻摸手机,找到陈放的名字,正要按下拨打键,铃声却响了。
忙着呢,谁啊打来的这么没眼色。祁闲正要挂断,却看清了来电显示。
——宁海尘。
祁闲怔了两秒,木然抬头。
男人朝他亮着手机屏幕,明晃晃的“小没良心”四个大字闪到祁闲的眼。
宁海尘不再故意压低嗓音,话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第二次了,你怎么还是认不出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