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很油吗?”她僵硬地说,“还是,有味道?”
庄白薇吓了一跳,没想到对方会有这么大反应。
她抿了抿唇,忍住笑意:“是有点油,但重点是你痒吗?”
“痒的话不舒服就得洗,正好我在,我帮你。”
空气又凝固了。
面前人像变脸似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像一只惊吓过度而愣在原地不动弹的小动物。
“那先收拾,”庄白薇开口解围,“一会儿再决定要不要洗。”
江暮晨点头,讷讷地说:“好。”
行李应该是沈姝好收拾的,其中还有庄白薇那日给的衣服。
都是连着衣架直接折了收起来,因此拿出来也十分方便,直接按长短挂进衣柜里。
庄白薇动作很快,江暮晨帮不上忙,于是站在一边,罚站似的。
庄白薇笑了笑,“暮晨,你也不用为这个觉得害羞。”
“毕竟是有血有肉的人,这很正常。”
“而且我曾经是做演员的,演员之间边界感比较弱,要是我现在在拍戏状态,刚才就不是看你的头发——”
“大概会直接上去闻,然后强迫你去洗头。”
倏地,江暮晨双眼睁大,不可置信又好奇,明显放松了许多。
庄白薇忍住笑声,又说:“所以不用害羞,没关系的。”
东西很快收拾完,她合上行李箱,推进衣柜底部。
收拾的动静带起一点灰尘,江暮晨无意识地挠了挠头,庄白薇见缝插针,“痒吗?要洗头吗?”
被当场抓包,江暮晨红了脸,又找不到托词。
她嘴巴张了张,最后苦了脸,自暴自弃地说:“要……”
两人于是去了卫生间,庄白薇拉高水龙头并向上旋了小半圈。
“好了,弯腰低头撑住,注意别碰到右手。”
等江暮晨低了头,黑发散在洁白的水池里,庄白薇再次调整水龙头位置,“开始洗啦。”
江暮晨的头发不算长,只到肩下十公分左右,所以很好打湿。
庄白薇挤了洗发水,在掌心搓出泡泡,然后从前往后给江暮晨的头顶沾满洗发水,接着抓揉搓洗。
她手下力道适中,江暮晨安静地任她动作过后,惊讶地问:“你是学过吗?”
庄白薇笑,“曾经演过一个底层女性,她做过洗头工的活,所以去学过。”
闻言,江暮晨沉默一瞬,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久又说:“白薇,你真厉害。”
说到这儿,她又问:“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你有哪些剧呢?”
……
庄白薇手下一顿,居然还是没有躲过这个问题。
她的作品不少,口碑作也有,甚至还有让她拿到最佳女演员的人生作品。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太想让江暮晨知道她过去的这些经历。
莫名有一种,羞耻感。
“要冲水了,额头放低,小心别流进嘴巴里。”
“……好。”
她打开水龙头,在哗哗的水声里,和江暮晨再次被拒绝的疑问里,听见心里震耳欲聋的困惑——
为什么,会突然生出羞耻这种感受?
洗完头发便要吹干。
两人面对面,一站一坐,靠得极近。
也因此,在吹干的过程中,庄白薇发现江暮晨眉骨处有一块半厘米的细长疤痕。
疤痕顺着眉骨横着生长,如果不是凑到这么近,又正好是这样从上往下的角度,恐怕没有人能发现这道疤。
江暮晨突然抬了头,两人目光相撞。
庄白薇一惊,她看这疤痕看入了神,连带着手上动作也停了。
像没有看见这块伤疤一样,她从容地关了吹风机,问:“怎么了?”
江暮晨讷讷开口:“要不我背过去吧,感觉这样你不方便。”
她背了过去,吹风机的嗡嗡声再次响起。
等头发吹干,江暮晨转过来,提起另一件事,“阿姨是不是知道我妈妈发生了什么事?”
庄白薇收拾吹风机的动作一顿,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才她还能用冲水装死,现在难不成要直接把江暮晨赶出去吗?
“我要洗澡”四个字刚出口,衣摆突然一重。
“白薇。”
江暮晨喊她。
庄白薇下意识转头,撞进一双晶莹的,微微泛红的眼里。
那眼里盛着委屈,还有信任。
“如果你知道的话,告诉我吧,我很担心。”
江暮晨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