坍塌大半却依旧苦苦支撑着,就算是五条,也第一次见到如此□□的领域。拥有如此恐怖心性,被摧毁后也绝不放弃的意志,毫无疑问,已足够冠以“魔”名了。
然而连五条都称赞的意志,却在听到身后之人的呼唤时瞬间崩解。
“小焰。”被封锁的银庭之外,牢固的结界生满裂隙,圆环之理早已抵达此处。
为何会这样呢?
每当她以为自己所经历的,已经是最深的绝望时,就总有新的情况刷新那条界限。她以为自己坠落地足够深,试探着伸手,却仍是黑暗的虚空。
“小圆。”呼唤其名的人,仅凭声音就扰乱了一切。
已经没有对抗的理由了,晓美焰撩起长发,如往常每一次,将其高高扬起,抛洒到耳后。她转过身,面对着穿着普通校服的女孩子,强行压下那份不安,逞强回应:“就算那是小圆的愿望,我也不会答应的。”
如果她接受了,世界上就没有再记得鹿目圆这个存在的人了,她正是为了避免那样的局面,才强行捏造了银庭。
可出乎预料,对方飞扑过来,紧紧抱住她,柔软的粉色发丝铺散在胸前。怀中的少女泣不成声:“对不起,我才是,明明是想要大家都能够幸福的,却让小焰变得这么孤独。”
不要说这种话啊。
太过分了,用这种话语对待她,心中长久以来的委屈不就根本没办法再掩藏了吗?
这些都是谎言,无比温柔的谎言而已。
“以为这样说就能带走我吗?小圆,我不会放弃。”放着狠话的少女,却眷恋地拥住怀中的心之所向,“只有我知道小圆真正的心愿,只有我听到了小圆内心的声音,就算小圆你再如何轻视自己,为了他人放弃自己,我也都不会放弃。”
转瞬间张开的漆黑羽翼,其扇动时形成的光晕,不断缠绕上圆环之理的光芒。那看起来分明是驱逐的意思,却更像抑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愿望,最终形成的共舞。
光芒彼此辉映,让虎杖想起来在焰的小剧场中,被毛线紧紧缠绕、无法分别却互相推搡的锡兵。
如果其中一人能够放下心中所爱,或许就不会这样了吧。
可那是心中所爱,怎么可能是能够轻易放下的?即便再度相遇,也只是一次又一次无解的难题。
虎杖只得趁机将被诅咒吸引卷入其中的人救出。
漂浮半空中巨大的银庭,今日依旧拒绝着圆环之理的指引。这两份笼罩全部宇宙的诅咒在拉扯中翩然起舞,就连残秽也渐渐消弭。在她们的舞曲中,不容许他人的涉足。
除了她们自己,也不会有另外的人能够解除这份诅咒。
不论虎杖还是五条,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巨大的领域消失。而在即将消失的末尾,决心陪伴里香直至终结的乙骨,忽然感觉唇角贴上什么柔软的东西。
有柔软的力量,轻轻把他推向他该存在的人间。
“我也希望忧太能继续幸福下去,就算我已经不在了也没关系。”坠落的风中,他看到伴随银庭消失的少女笑着向他挥手,“可不能太早来找我啊~”2
——直到生命不得已要终结的那一天,再带着我们未能一同经历的故事,一点一点说给我听吧。
最终还是对他说了再见。
就等待有朝一日的再相见吧。
乙骨的脊背重重摔到地上,同步的咒力却自如流动,抚平坠落带来的细微疼痛。
“什么呀,明明说的是再见。”结果还是留给他了。
乙骨抬起左手,对着头顶的月光,轻轻亲吻着无名指上的银戒:那就约好了,婚礼的事情,定在再相见的那一日吧。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五条看着旁边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乙骨,轻轻揉捏着虎杖的手掌。
他到现在为止,还从来没有想要给谁戴上戒指的想法,因此才会感到不可思议。苍空色眼眸下意识看向乖巧站在他身前的男人,在他正在揉捏的男人的左手无名指上,同样缠绕着一份诅咒。
原本是没有察觉到的,因为那份诅咒的源头,最终指向的是属于五条悟的咒力。
可是事到如今,再说不知道,就太过轻视最强的头衔了。
即便只有短暂见面,足够五条洞悉银庭诅咒的本质,也难怪他从冥小姐那里收到的资料中,净是些最终被“好好解决”的事件。
因为银庭的诅咒,本就是祈愿谁能够得到幸福的诅咒,那份祈愿过于深邃也过于炙热,才会吸引到本质相似的其他小型咒灵。
正如乙骨与里香,即便身消形弭,也要不断祝福,祝福对方能够得到幸福。那么他能够收到悠仁的信息也就可以得到答案,根据银庭的判断,虎杖悠仁希望得到幸福的人显然易见。
那么,缠绕在悠仁身上的诅咒又是什么意思呢?
心底悦动的欢喜简直像一只不断发.情的猫,蓬松的绒毛走一步掉一步,夹住嗓子不断撒着娇。
不知是为了悠仁的心意,还是为他自己。
他终于忍不住,紧紧握住悠仁的两只爪子,用那双闪亮亮的、比帕拉伊巴的霓虹闪还要璀璨的眼睛贴向他:“悠仁~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虎杖不知道在想什么,刚回过神,就掉进那片苍蓝中,歪着头不知要作何反应:“说什么?”
他盯着那双眼睛看了会儿,直到五条快要压不住心底的欢欣,脸颊上飘出两朵小粉云,虎杖才终于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紧张开口:“啊啊对不起!老师的外套!”
他抽出手,拉紧外套下沿,绷紧的面料上,本就严重的战损痕迹更加清晰,说破损不堪都草率了。
“怎么办啊,这件多少钱,我好像完全赔不起!”焦头烂额的笨蛋在那里急得团团转。
五条终于看不下去,一把将人拎起来,塞进伊地知刚找回来的车后座:“先回去治疗。”指望笨蛋给他答案的自己也是个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