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五条他姑且还可以将其视作某种勋章,可对着倭助就不一样。
他跟这个时间段的五条是第一次见面,什么模样都是初次相见。倭助可是把他从小到大各种模样、连同出糗的样子都看过一遍,该用什么理由解释好呢?
——您好,我是您的孙子,从十几年后回来看您了。这是路上买的点心,初次拜访,手信不周,还请见谅。
不不不,太奇怪了。
虎杖用手一拍墙壁,毫无防备地刚好拍到按铃的地方,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都忘了自家门铃是在这里,毕竟回家都用钥匙谁会按门铃,明知道已经没有人会给他开门了。
按都按下去了,虎杖听着门铃响动,忐忑等待着这份预料之外的相见。
然而率先给出回应的不是倭助,而是对门听到声音从窗口探头出来的邻居:“哎呀,是悠仁回来了吗?”
虎杖回过头,看向旁边的桑村婆婆:“是我,爷爷他不在家吗?”
“嗨呀,你跑到哪里去了,倭助那老头到处找你,都好几天了!”桑村站在窗口扯着嗓子大喊,“你快去警局那边吧,他去报过案,那边应该留着能联系上他的信息!”
“谢谢婆婆!”
其实听到报案他就已经迫不及待要离开,宫城的警署他后来也经常联系,非常熟悉具体位置,当即发挥远超常人水准的速度向那个方向奔去。
直觉让他此刻非常不安,晓美焰曾提到的警告似乎正在应验,他的到来的确触发了某种连他自己都没办法预料的蝴蝶效应。
婆婆会把他认成失踪的人,不就是因为这个时空本应存在的虎杖悠仁正处于失踪状态吗?
他应该早点回来的。
懊悔的情绪不断滋长着,生怕为他担心的倭助出现什么意外,老人的身体状况本来就已经很差了。
好在,虎杖抵达警署的时候,倭助也在那里。
连养家的工作都放下,手中还拿着一沓寻人启事的干瘦老头坐在里面,面前摆着瓶喝个大半的矿泉水。悠仁难得跑得有点气喘,站在警署门口,看着眼前好不容易见到的人。
把旁边的小警员都吓到了,小心翼翼拿眼乜斜着,偷偷看倭助手中寻人启事里的照片。
启事上印的照片都是黑白灰,哪里能看出来发色,小警员只在最开始倭助掏出来的合照上看到男人的粉色头发,当时还嘀咕着怎么搞这么个发色。
耍帅也是有颜色要求的,赶时髦应该搞个金色,玩视觉就染个绿的,粉黑双拼是想男团出道吗?还是BLACKPINK呢~
没想到真人还挺好看。
而且,上了年纪的人真是老糊涂了,明明孙子都这么大了,偏要拿十四五岁的照片过来,害得他们还以为是儿童走失案。
同时他们也松了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不用在面对这个固执老头”的笑容:“老爷子,您孙子自己回来了,你也跟他一起回家吧。”
倭助抬头看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离家出走几天突然长大十几年的孙子,刚先说点什么,就被悠仁拉住手:“抱歉,走之前应该先跟爷爷说一声的,不好意思啊各位。”他从自己买的见面礼中掏出包糖放在桌子上,在警员们“吃人手短”的笑容中,带着老爷子走出来。
刚出来没几步,倭助就甩开他的手,“虽然我还不至于搞错自己孙子是谁,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得说给我听。”
他当然不会怀疑悠仁的身份,说他盲目自信也好,这个发色、眼睛、超越常人的力量还有声音,包括除此之外所有一切都指向“这个人就是虎杖悠仁”这个答案。
老头子不需要什么灵不灵魂的玩意儿,他只需要直觉就能认出谁是他疼爱十几年的家人。
说不定,在父亲与母亲之外,悠仁那份超乎寻常的直觉就是来自倭助的呢?
悠仁终于忍不住,紧紧抱上去:“我们回家说吧。”
千公里外,距离五条即将抵达的歌舞伎町不出二十米的小公寓内,性感的女人把玩着菜叶里的小青虫,不客气地挑剔:“里梅,你看看你,怎么能让我儿子吃这种东西呢?”
正在厨房切肉的里梅恶狠狠扫他一眼,又怨怼地看向旁边安静沉睡着的虎杖悠仁:“这家伙到的什么时候能让出来?”
香织看热闹不嫌事大:“堂堂诅咒之王,居然被我生下的孩子压制住,真好笑。”
造到里梅的飞冰攻击。
不过他不着急:“嗯,再献祭几个人,差不多就该忍不下去了吧。别这个表情,我的孩子可是难得善良可爱的好孩子呢。”
然而说到底也只是孩子而已,站在善恶与正错都还不够明晰的界限上,任何突如其来的痛苦都可以带来致命的创伤。
“当时要是把爸爸也带过来就好了,说不定能更快些。”它当时还是心软,想着那毕竟是仁的父亲。不然血亲在自己面前,因自己死去,会让他崩溃得更快吧。
旧沙发上,虎杖悠仁的手指痛苦地抽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