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位白发女士的墓碑吗?那是老板的养母。”鲁克佐夫一愣,很明显没料到阿贝多会问起这位人物。
“养母?”
“那你有了解过她生前有哪些朋友吗?”
“不好意思,这个我们就真不知道了,你可以去问问看咱们老板本人。”
说着鲁克佐夫给阿贝多指了个方向,“再往那个位置走大约几个小时就能到老板的一处住所,幸运的话你或许可以在那里找到他。”
听见鲁克佐夫的回答,阿贝多也没多大意外,谢绝了拉万和莉西想留他下来吃饭的邀请,很快离开了峡湾墓园。
阿贝多不打算马上就去找,他要先回去联络一下艾莉丝女士。
由于此行匆忙,阿贝多将纳贝里士之心藏得很严实,他身上两个贵重物品的安排都容不得半点闪失,所以他一路上才会如此小心翼翼。
回到酒店后,又过了一晚,阿贝多退了房,离开市区选择在野外露营,好应对一些不可言说的突发状况。
当然,他对外的伪装还是一个四处采风的画家,所以行踪不定是合理现象。
不得不说,在野外露营可以更好的观察至冬夜里的极光,如此绚丽的色彩在白日可不多见,也不是每个夜晚都能有幸遇见。
篝火燃烧着夜空中的飞花,通红的火光照亮了营地,也照亮了在夜里作画的金发少年。
阿贝多很少像这样在夜晚画画,光线是一个问题,色差也是个问题,但这次来至冬只有今晚的极光颜色最为丰富,他不想错过这个绝佳的记录机会。
身为学者,对事物保持好奇心是最基本的修养,况且抛开师父的考题不谈,这世界的一切都很值得他去探索。
只可惜……哪怕已被世界承认,阿贝多还是认为自己有些格格不入颇为遗憾寂寞,天穹之上的繁星刻录着每个人的命运,一些外来者的命运却是不容易窥见的朦胧之物,而他这位外来者的同伴就目前来看,数量为零。
嘈杂的动静突兀的从森林里传来,林中突然爆起的火焰点燃了草地,巨大的火鸟吟鸣着扶摇直上,消散在夜空中,寒冷的空气被热浪炙烤得滋滋作响。
阿贝多熄了营火,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看着黑夜里影影绰绰的几道影子快速离去。
被愚人众盯上的感觉并不好受,特别是里世界的一些不成文规矩,哪怕是不小心地触碰,都有可能被人间蒸发,那些执行者就像是笼中安静注视着你的野兽,规矩就是那笼子上的开关。
至冬毕竟是愚人众的地盘,阿贝多不希望自己招惹到他们,给骑士团增添没必要的麻烦。
蒙德和至冬的和平外交本来就有些摇摇欲坠,就算他现在不是代表蒙德的那一方,阿贝多也不想让那些危险的人或事注意到自己这个只是来完成课题的炼金术士。
不平静的夜晚,阿贝多只能早早睡下,白日一到,他便给艾莉丝女士了通信。
“……阿贝多,你是说ta极有可能已经……”
“是的艾莉丝女士,虽然不清楚那些文字具体的意思,但根据我的判断来看,可能性很大。”
“谢谢你了阿贝多,让你在完成课业的途中还要忙着帮我这个忙,其实这些事,我也不是完全没有预料。”
嘟嘟可通信器另一头,艾莉丝的声音有些失真,她叹了口气,语速变得缓慢。
“真是没办法,跟「M」一样啊,生命短暂却绚烂的人儿,她们的故事明明都那么精彩,却在我最想知道后续的时候戛然而止了。”
“我会继续去那位的养子或养女那儿找找线索,或许是我认错了也说不定。”阿贝多赶紧打断了艾莉丝的感慨,说这都是他的主观猜测与臆断,不能断言他一定找对了人。
“能把她写给您的那些诗念给我听吗?我想在见到那位的养子或养女后做个确认。”
艾莉丝那边翻找着书信,纸页翻动的声响接踵而至,阿贝多将那些诗句记在脑中,默默拆解每个词句。
随后同艾莉丝道了别,阿贝多切断了通讯,收拾齐整后便向着前几日鲁克佐夫指的方向走去。
深入林中腹地,流经森林的溪水绵连如丝分流阴蔽,目之所及,溪岸转折处的石峰残差交错,黑青巨石似被天降飞花削去一大半,斜切入更加幽暗的雪林中。
阿贝多小心地在此间行走,不知不觉间身上铺满了碎雪,他月桂金的发色也几乎要和白银飞花融为一体。
走了近两个小时,阿贝多果然在一处矮林尽头找到了一间小木屋。
屋顶瓦片及雨渠上落满积雪,窗棂上也结满了霜华,让此地显得过于寂静。
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结出一片雾,阿贝多将其拭去,屋内一片漆黑,他仔细瞧了瞧屋内的陈设,发现这是一间非常空荡的住所,好像除去一些必要的家具以外,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了。
周遭异常安静,若隐若现的鸟鸣与狼嚎声瞬间销声匿迹,阿贝多环顾四周,心中升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背包里隔绝那盒子的岩元素被猛地震碎,整个盒子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短暂思忖过后,阿贝多把那盒子留在了原地,往屋子后藏去,迅速隐去了身形。
十几分钟后,林中传来异响,一头体型壮硕的圣骸牙兽从树林里钻出来,翠绿的獠牙面骸畸形而锋利,它长鬓虎一样的身型修长又灵活。
它嗅闻空气中的某种气味,谨慎地迈步,厚厚的肉垫踩在雪地上发不出一点儿声响。
很快,它发现了小木屋前方雪地里的盒子,牙兽甩着头轻轻一跃,围着那盒子转了一圈,它似乎沉醉在那盒子散发出的味道中,硕大的脑袋不停蹭着那块雪地。
不一会它又警惕地抬头,像在提防着什么一样,向林子的某处嘶吼一声,清醒过来。
细长的獠牙将盒子轻松咬碎后,把里面散发着黑色雾气的东西吞了下去,立刻后脚一蹬,蹿入林中消失不见了。
过了良久,等林间又能听见一些虫鸣鸟叫后,阿贝多才从藏身处走出来,他拾起了地上那盒子的残骸,小心将其收好。
阿贝多望着圣骸兽离开的方向,心中略有几分沉重,如果是一位普通的神之眼持有者拿着那东西的话,刚刚少不了一场战斗。
而连那圣骸兽都害怕的东西,不知道会是什么。
*
靠着强大情报部支持,迪卢克很漂亮地解决了捣毁那几个工厂的任务。
但这次追兵的难缠程度,是迪卢克没能事先料到的。
那两人的实力不低,配合默契,且十分了解他的去向,穷追不舍,一时之间竟很难甩掉。
迪卢克本想用武力解决掉他们,但这两人似乎不打算和他硬碰硬,只是不断地拖延他前进的速度。
还不等迪卢克看出这其中门道,一头瞎了只眼的圣骸角鳄突兀地闯入了三人对峙中。
变故突生,愚人众的其中一人躲避不及被那角鳄翻滚的巨大身躯拍中,径直撞上了背后一节断裂的树枝上。
“白狼——!”
这声呼唤夹杂在巨兽撕心裂肺的哀嚎中,满天雪花都染上了些许如玫瑰花瓣般的鲜红。
空中细雪被这巨兽的动静震得纷乱,它痛苦的胡乱挣扎不仅将迪卢克与那两个愚人众隔开还拦住了山谷唯一的出口。
小心避开那角鳄高高扬起四处乱挥的尾巴,迪卢克绕到前方躲避间抬头仔细去瞧到底是什么扎伤了这巨兽的眼睛。
挣扎间,那巨兽头上涌出的鲜血犹如一口喷泉,毫无停止的迹象,堪称恐怖的出血量。
现在的局面完全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驼鹿背着腹部被断枝刺穿的白狼,行动受阻,躲在一块巨石后,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慌乱躲避间驼鹿看清了那角鳄头部一小串褐色编号,他倒是意识到了什么,大气不敢出,背着重伤昏迷的白狼老实躲着。
他额角落下一滴冷汗,心想,这次抓捕也是要以失败告终了,计划外的危险实验体还跑了这么远,干扰了他们队伍执行任务不说,到时候的废品回收工作也不好处理。
估计之后骑士大人又要去找博士大人索要额外的清理费了。
在愚人众下属腹诽自家上司们的同时,迪卢克也是终于看到了那根灰蓝色凶器的箭尾,那东西像是活物一样插在角鳄的眼睛中缓缓地越走越深。
在角鳄甩头挣扎地更加剧烈的时候,头顶的悬崖上闪出一道人影。
那人出招迅猛,身姿快若飞鸿,如练的月刃翻飞间,那圣骸角鳄眨眼便被切成几节碎块,红黑的污血洒在白色的雪地上显眼极了。
挥刀那人轻巧地像根鸦羽般飘落在雪地上。
只可惜他赶来的时间终究是晚了些,愚人众其中一人重伤,另一人负隅顽抗间也伤得不轻,连迪卢克也被落石砸伤了肩胛骨和小腿。
不过,这也是迪卢克第一次见到情报里那个给他扫尾的人。
本来还以为是组织里的人,墨红的狼之末路横在身前,迪卢克定睛一看,惊喜地发现面前的人是他所熟识的——
“师父!”
看着熟悉的背影,虽然戴着面具,迪卢克也还是飞快地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时隔多年不见,没想到两人会在这时候相见,迪卢克内心十分欣喜。
眼下已经受伤撤退的愚人众已经造不成威胁,迪卢克简单处理好自己的伤势,快步走上前去站在夜殷身边。
一袭黑衣的渊月脸上倒扣着一副同样漆黑的面具,他没理会迪卢克,问他话也不答,只是在斩杀完巨兽后转身瞧了一眼迪卢克便离开,非常沉得住气的迪卢克见状也没多问,紧跟着也走了。
天上浇下热雨,撤退中的驼鹿下意识地揭下那点在眼边的雨滴,瞳孔紧缩,暗自心惊,这哪是雨水,而分明是刚才那头被斩去头颅的巨型圣骸角鳄的维系液。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看那走掉的两人,思索片刻后背起伤势过重的白狼迅速离开了这里,任那具庞大的尸骸在林间散发阵阵黑气。
*
壁炉之家名下的医院
这几星期里,夜殷过得并不安稳。
又接连发过几次高烧(系统杀毒)后,医生发现夜殷的心智变得有些幼儿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