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e乐队的组建纯属偶然。
阿玛铁塔和p姐都来自于五湖四海,并非江启本地人,认识宋沥时她才十六岁,偷偷从富丽堂皇的酒店里穿着一袭矜贵长裙跑了出来,手机掉在里面,宋沥不愿回去拿。
街道上人来人往,正是八九点夜晚黄金档,宋沥惯来习惯了他人的注视,也不觉得又什么尴尬羞耻。
她不认识路,便随便找了个巷口就这么拐了进去。
哪知就是这么轻巧的一次选择,直接改变了她此后人生的运行轨迹。
此处的入口隐秘而逼仄,不合时宜的爬山虎将左右两道石墙侵占,从外往里看只觉得幽深可怖。
宋沥一进去,便引得全场侧目。
用铁塔后来的话描述就是,有一天亚历克斯终于在这片纸醉金迷的浮华世界找到神秘之门的开关,她身穿着皇家礼服,娇嫩得像含着露珠的玫瑰,彼时飞马与独角兽都注视着她。
人群窃窃私语皆席地而坐,有人摆摊算命,有人街头卖艺,很闲适地交谈嬉笑着,就像武侠小说里聚集了各路英雌豪杰把酒言欢。
宋沥仿佛格格不入,她太紧绷,太焦灼,与这里平静到令人难以置信的氛围对比鲜明。
但她向来接受度和适应力都比旁人强上不少,只僵硬了一瞬后便找了个有位的地方盘腿而坐。
没人对她的到来感到惊诧,铁塔顺手就给她递了罐啤酒,问:“能喝吗?”
宋沥挑眉,单手拎起啤酒瓶,曲起食指一翘,只听一声“呲啦”,绵密的白色泡沫便涌了上来,舔湿指尖。
铁塔兴奋地吹了吹口哨,仿佛她们是相知相熟多年的好友,熟稔地交谈起来。
宋沥起初还保持警惕,毕竟孤身在外,她身份特殊,河图正值上升期,周曼湘忙得脚都不着地,连家都没回过几次。
今天是她生日,周曼湘虽说为她办了盛大的派对,却依旧见不到她的人影,而宋景园又一次发病被关在家里,菲佣乱作一团。
但许是因为阿玛的笑容太过和蔼,铁塔的行为太过熟稔,p姐的聊天的语调也从来没有因为她的到来发生任何曲折的变化。
宋沥逐渐放松了下来,她这才知道原来大家都玩摇滚,她借来把贝斯来了段即兴,宋沥向来在艺术这方面有着超乎常人的天赋。
否则宋景园也不会如此逼着。
阿玛似乎没想到这么小一姑娘竟然还有如此强的爆发力,一时几人也来了兴致,铁塔带不了鼓出门,便打着凳子塑料瓶子当鼓点节奏。
夜空的星点缀在暗色的幕布上,分明只一墙之隔,宋沥甚至能清楚地听见墙外喧嚣浮躁的鸣笛与人群的嘈杂,但她也因此更能清楚感知到,钢弦散发出来的低频震颤,有多么撼动人心。
自此,Die横空出世。
她们从来不会过多追问别人的隐私,只聊一些有趣的,一些看遥不可及。
西西弗一直推着巨石真的得到什么了吗,特修斯之船经过时间之后还是原本的样子吗,如果没有音乐,文学,这个世界的美好是否还会记录延续。
唯有痛苦与来源,她们从不过多追问,宁可对着精灵宝可梦的卡牌开玩笑。
为什么是Die?
向死,即是向生。
阿玛和p姐的年龄是里面最大的,相比宋沥大了整整十岁,但她们向来热衷接受新事物,不被时代的巨浪所裹挟,精神气倒是比宋沥好了不少。
初次见面那夜,宋沥问她们:“如果频繁梦到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阿玛说:“那说明你想那个人了。”
p姐说:“那说明你对那个人有很强烈的兴趣。”
铁塔说:“喜欢的第一步就是从梦开始的。”
宋沥想了想,又道:“为什么是喜欢,讨厌的话到梦里咬牙切齿也算合理吧?”
阿玛摇了摇头:“真讨厌你不会不确定。”
铁塔补充:“而且你的眼睛很亮,一般只有对喜欢的人才这样。”
宋沥若有所思,回忆起前段时间回合兴时碰见的那个女生。
她鼻尖上那颗小痣晃得她连续几个夜晚都心神不宁。
宋沥的指尖在冰冷的钢弦上拨动:“但是我好像不认识她。”
“安啦怀春少女,”p姐一脸我就知道,“襄王也没见过神女,但他不也是让宋玉作赋?完全不构成影响。”
“如果是某个特征特别明显呢?”宋沥觉得奇怪,“那算什么?喜欢那个部位?”
铁塔喝了口酒,回话:“那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