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发师的手上还握着梳子,目光从被漂得失了色的头发移到光线敞亮的双面镜里的宋沥,意料之中地笑了,说:“我猜也是。”
“眉毛也要一起漂了吗?”美发师处理完第二遍漂粉,开始上第三次,“我看你的眉毛很浓密,这边的建议还是漂一下,不然会显得很突兀,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发丝虚虚地烫着头皮,宋沥动了动唇:“漂。”
“好,”美发师将适才用完的漂粉丢在一旁,拆封了个新盒,重新按比例调配,“那我开始了?”
宋沥应了声,美发师一手提着薄荷绿的塑料盒,一手捏住根透明塑料棒,漂粉的味道略有些刺激,在她们的周身横冲直撞。
无端地,美发师和宋沥的距离不算近,但许是要触碰上对方的脸颊,她看着宋沥垂落的睫毛,面面相对,她竟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直到白色膏体都将她的眉毛糊住,她这才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气,玩笑般说:“唉,给你们这种美女做头发压力也大。”
“是吗?”宋沥顺嘴调侃,“我还以为会更轻松呢,毕竟怎么做都不会丑。”
美发师煞有介事道:“你不懂,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完美的一张脸,我都怕我克制不住亲了上去。”
宋沥状似无奈,叹了口气,“你来晚了,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一说这个美发师便来了兴致,问:“你有男朋友了?”
“没有,”宋沥面不改色,丝毫没有出柜的羞赧,“我喜欢女的。”
美发师秒懂:“刚刚那个美女是你女朋友吗?我说刚刚怎么表情那么幽怨。”
“……”
她含含糊糊道:“差不多吧。”
前女友也是女友,都是女友组成的,重叠率不说百分百也有百分之九十九。
美发师想起刚刚自己看到的照片里的女人,清冷素雅,气质出尘,毫不逊色于眼前这位。
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句话,顺嘴就说出来了:“不敢想象,这么完美的脸竟然一出现就是两张。”
宋沥听惯了别人对她外貌的赞美,倒没什么惊讶的,转而问:“怎么样?我和她是不是看上去特别搭。”
“特别势均力敌的两张脸,”这话美发师是真心说的,“对我的眼睛特别友好。”
宋沥弯了弯眸,正想说什么,又倏然顿住。
忙拿起手机找了找光线和角度,将自己优越的眉骨线条凸显出来,她仍觉得不满意,便将镜头往下偏了偏,露出半截雪白胸脯。
脖颈处系着碎宝石项圈,另一条银色长锁链勾住圈小素戒,锁骨线条平直流畅,胸骨隐约可见。在往下,素戒正恰好,不偏不倚地流进薄荷绿的蕾丝边里。
她满意了,手上又熟练地切进p图软件将自己的皮肤调了调,转发给微信置顶。
【[图片]】
【做了好久,现在开始漂眉毛了(??_?`)】
【脖子好酸TAT】
宋沥洋洋得意,果不其然,苏霁不一会就给她回了消息,她眯着眼点亮手机屏幕。
【脸上的布丁是用来当午饭的吗?】
【蜡笔小沥。】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只见眉毛被漂粉糊得又厚又粗,还当真像是两个方形大布丁黏在她脸上。
“……”宋沥打字,表情冷得可怕:【苏霁,你完了。】
说完,她没再看手机,闭起眼睛休息。
今早骤然惊醒,宋沥记不太清自己前一夜到底做了什么梦,只知道一觉醒来头疼得厉害,一扎一扎地泛着细细密密的疼,压得她呼吸困难。
对此宋沥并没有太多惊诧,诸如此类的事情反反复复地进行着,早已让她无力挣扎思考。
偏头疼是一种极其热衷痴缠的病症,特别是在阴雨天,活像是有了灵成了精,设下层层迷彰,张口呼吸氧气,慢性毒药就开始一点点发作。
夏天的雨,爆裂,湍急。雨水打在地面就如同针裂,柏油路都成了河床。
工作人员撑伞护送她上了车,陈姨先前被嘱咐去帮忙取东西,这才刚在路边停稳,宋沥便从工作室里出来了,她本想下车为宋沥拉开车门,却被她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