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顿了顿,又摸出根黑布条,抬眼笑眯眯地看她,“冕下,不好意思。闭着眼吃三明治应该没问题吧?”
把她的眼睛遮住,禾聿才取下面具。
维希斯摸索着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也听到了对面的人咀嚼的声音。
好想看。维希斯放下三明治。
“别动哦。”少年提醒她。
算了,不过是个绑架犯。
三明治很小,禾聿几口就吞完。
擦了擦嘴,禾聿重新扣上面具,倾身上前扯掉维希斯的眼前的布条。
“谢谢,很好吃。”少年手肘撑在桌上,双手叠在一起,双眼含笑看着维希斯。
“冕下,你为什么穿我的衣服?昨天我以为你不换,给你准备的我收进卧室了。”
大主教手一抖,剩下的面包片一角落进盘子里。
“我以为……”
“没关系。”禾聿笑了笑。
她站起来,把碗盘收拾进水池。随后转身把小圆桌上摆放的铜座烛台移开。
拿过茶几上的图纸给维希斯看,禾聿开门见山:“有哪里画错了吗?冕下,你帮我改改。”
维希斯低头一看,一眼认出这是地牢的平面图。
维希斯双手交叠在胸前,闭上眼念了两句祝祷词,没有理她。
“哼,主教大人,我可是很了解你的。”
禾聿小声嘀咕着,从橱柜的调料格里拿出个洋葱。
维希斯一闻到洋葱的气味,立马睁开了眼,身体往后靠,试图离少年远点。
禾聿回想起沐佳讲的地牢里裘德的惨状,手上力气就再没有收敛。
维希斯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禾聿让她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
“冕下,我并不喜欢折磨你。”
维希斯洋葱过敏。禾聿用餐具刀把洋葱切成小块,用刀叉起一小块,伸手凑近她的唇瓣。
维希斯诧异地抬头看他,少年的双眼依旧含笑。
“所以,不说的话,你就去死吧。”
触碰到洋葱,维希斯唇角已经开始发麻,她尽力扭开头。
桌对面,禾聿站起来,手扣到维希斯脑后,把她的头掰正,逼迫她直视她。
他恨她,维希斯意识到,证据是他被刀身反光照亮的雪亮的眼睛。
“你恨我,”她很疑惑,“并不是因为裘德,你到底是谁?”
禾聿不回答,趁她张嘴说话,刀尖挤进她的唇舌。禾聿另一只手掐住她的喉咙,逼迫她吞下去。
“去死吧。”禾聿平静地收回手。
“咳、咳、……”
维希斯渐渐感到呼吸不畅,顾不得形象,艰难地仰头张嘴喘气。
手臂也传来痒意,她费力低头看,皮肤上开始泛出片片红色丘疹。
不、不行……这样下去真的会死。
她走了那么远的路、她对主神是那样的虔诚……她不应该死在这里!
洋葱的味道也让她双眼止不住泪流,视野朦胧里,她看见了恢弘殿堂里的王座,镶满珍宝的权柄漂浮在空中。
自己遍体鳞伤,匍匐在地上,往那至高的位置爬去,在奢华的羊绒地毯上拖行出斑驳的血迹。
这是将死前的幻象!维希斯夺过桌上的餐具刀,狠狠扎进自己的大腿!
极致的疼痛反而让她恢复了理智,她掐住自己的脖颈,喘息着求饶:“……我、我告诉你……快……药!”
禾聿从手提箱里翻出个小玻璃瓶,里面有两颗药丸。
倒出来一颗放在手掌心,维希斯飞快抢过去,甚至不需要就水就将它咽下。
吃下药后,维希斯像是突然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脱力的倒在椅背上。
禾聿走过去将她抱起,放到沙发上。
“让你直接告诉我,不听,”禾聿摇摇头,“非要受点罪才行。”
餐刀还叉在维希斯腿上,禾聿从杂物柜里取出简易医药箱,盘腿在沙发前坐下。
少年离她垂下的手很近,可是维希斯现在没有力气去揭他的面具了。
没有戳到大动脉,伤口流出的血不算多,沿着大腿流下,染红了新换的沙发巾和禾聿的白衬衫。
禾聿一边剪开裤子处理伤口,一边抱怨:“刚换的沙发巾,等会儿你自己洗!”
这个地下室只是十三夜数个碰头点的其中一个,准备的药物有限。
禾聿只能把刀取出来,简单涂点酒精消毒,用绷带给她包扎好。
“好了,死不了。”禾聿把绷带绑出个蝴蝶结,拿过桌上的图纸递给维希斯。
他们一定已经进去过了,维希斯想,仅是教会内部有人泄密的话,地图画不到这种程度。
给假信息没有意义,她不想再被逼吃一次洋葱。
卢米拉近日一定琐事缠身,修道院防范力量薄弱也算正常。
并且维希斯不觉得一个裘德,值得用自己这个大主教的命来换。
维希斯手臂上的红疹还没有褪下,呼吸也微弱,她颤颤巍巍地朝禾聿伸手。
“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