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了话大骂齐少楠的林瑾都快气得翻白眼了。
这蠢货没觉得周锦和这个黑衣人好像是一伙的吗?!
痛不欲生的齐少楠没听出周锦的语调,只忙道:“那你快去呃……帮林瑾,把歹徒制服了再来救我。”
齐少楠看得真真的,这回林瑾要是也打不过那挑他脚筋毫不手软的黑衣人的话。
今夜他恐怕必死无疑。
所以现在的一点痛算不上什么。
“好,老师这就去帮林瑾。”
得了请求,周锦应得快。
旋即从一旁的书案上拿起砚台。
向着还扭缠在一起的两个人走去。
似乎是头一回做这种事,他在靠近后扬手砸来时提醒了一句。
“林瑾,避着点。”
声音很轻,轻得不像是提醒林瑾注意。
而且瞧着周锦是要帮他制服那男人的样子,可是林瑾回头一看那砚台怎么像是朝着他来的?
来不及心惊。
林瑾咬牙使劲儿将自己身体倾斜,让黑衣人挨了那一下。
砚台可是坚硬如石,黑衣人本就被他砸过一回,又一下挨来……
瞬时有力道松动。
林瑾觉察到后忙是要夺过男人手中的长刀。
顺带揪着男人对调位置,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向后方的周锦,将人撞倒在地。
在这种情况下,谁手上有了刀刃,显然就站在了致胜的那一方。
可男人手臂都比他粗壮了一圈儿,林瑾力气再大显然也是难以去夺过的。
顶破天让长刀在黑衣人踉跄之时没入一截到他腿间。
汩汩流下的血液将林瑾的衣料都浸透。
“去你爷爷的苏……艹!”
男人在吃痛后也是恼怒,想说什么,却又憋住了。
因着方才恍神时身后有周锦垫着,以及他的手还抓着林瑾,所以堪堪没倒下去。
在回神后他猛然一用力把长刀向上拔,手肘用力顿上林瑾的下颌。
“喀……”林瑾感觉到了满嘴铁锈腥味。
随后腰间一凉。
林瑾没有特别大的感觉。
所以他又加重力道将男人的持长刀的手握住。
两人手对手腿挟腿的绞缠互相制约着。
林瑾看着实在是分不出手再去把男人怎么样。
索性一咬牙,闭着眼睛。
后仰头再猛然往前一撞。
一股温热黏腻霎时在额上绽开,林瑾分辨不清是自己流了血还是黑衣人的血。
反正他没痛感,而能感觉到身上的力道又是一阵松软。
于是抬手就一拳向面前人的脑袋上砸。
一拳、两拳……手被攥住了。
黑衣人的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的指骨捏碎。
居然还有力气!
也是,他杂乱无章的打法仗着力气大最多落个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体型始终不占优势。
林瑾自觉今天早知听谢凝云的不下山了。
真是倒了大霉了,过来威胁个人居然险些丧命。
也不知道这谋逆的事怎么商量到了学宫所在地界。
还被他好死不死地撞见。
场面又归于两人一手争刀一手互相制约的情形了。
就在林瑾思量着该怎么再给黑衣人腿上来一刀的时候,一只手臂突然被抱住往后拖。
“林瑾,你打不过他,快走!”
周锦的声音响起。
快他全家的走!
被黑衣人捏住的手突然被另一个人制住,于是黑衣人也迅速抓住机会,让林瑾肚子生生挨了一拳。
不疼。
但是林瑾简直要气笑了。
还好黑衣人握着长刀的手还被他制着。
林瑾反手揪住周锦的手臂,借着支撑抬脚就猛踹黑衣人受伤的那条腿。
待人吃痛一时不防松了力道,他强行用着快要使不上力的指骨将黑衣人的手掰开。
“当啷”一声长刀再度落地。
林瑾一脚踢远。
然后旋身就揪住周锦拽到一旁舱壁边的花瓶置架上。
揪住一把头发,发狠地往置架上磕了几下。
也不管人死了没死,总之没了挣扎的力道后就迅速将人丢在一边。
然后林瑾趁着去捡长刀的一瘸一拐黑衣人还没拿到,他飞扑过去在人碰到的前一秒他反手握住,刀尖对准弯腰的黑衣人的眉间。
刀身映照寒光,明晰少年口型:找死。
从俯视,到仰视。
抵在额间刺出鲜红一点的刀尖始终稳当。
黑衣人嘶哑地笑出来:“是我小瞧你了,你这哑巴倒是个干刀口舔血的好料子。”
回应黑衣人的只有一刀刺在另一条好腿上的痛感。
他却恍若未觉,又问:“你是谁派来的,皇帝吗?”
回答他的又是沉默,还有被捆起来的双手。
因着上次被谢凝云提醒过,林瑾这次没忘在黑衣人的袖口和腰间都到处摸了摸。
没有利器。
“你不是为人办事的吧?”黑衣人眼睛动了动,看着突然从林瑾身上掉落的一张纸条。
力透纸背的字让他隐约看见折叠朝上的那一块似乎写着‘周锦’‘警告’‘不许’。
待黑衣人彻底没了威胁,林瑾居高临下的视线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不是就好。”黑衣人已经有了答案,松了口气。
旋即他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不远处的周锦,“呸,难伺候的东西。”
话落,他面巾下的嘴无声地动了动。
而后林瑾就看着黑衣人双眸失去神光。
林瑾:?
伸手去扯下面巾,只见黑衣人嘴唇乌黑。
显然是死了。
死……了?
不是在谈谋逆吗?应该来头不小吧,怎么说死就死了?
随便吧。
林瑾很快释然。
他又拎着刀走向内室转了一圈,把能藏人的地方都看了一遍。
很好,没人。
应该安全了。
刀尖拖在木板地上划出刺耳的滋滋响声,最终停滞在了看着像是昏了的周锦面前。
林瑾看着头上磕破的人,刀刃在他脖子上比了比。
而后挥刀,毫不留情地扎进摊在地上的手中。
力气之大将周锦的手掌和木板地钉在了一起。
还是没醒。
不知道是不是痛晕了。
熊熊火光映衬着林瑾阴沉的神色,他在满室狼藉中找了块干净地方靠坐下来。
待是静静看了好一会儿,林瑾才发觉舱室内明亮得不像话。
呃……
他们打斗间似乎将烛火都推倒了。
灯油点燃了木板地和帷幔。
看着渐渐弥漫开来的浓烟,林瑾想了想,坐着没有动。
也不是他不想动。
而是在报复完了周锦过后,他才发觉自己的双腿发软。
手臂也使不上力气。
想爬都爬不出去。
也没关系,反正不会死。
船上失火了,肯定会有还清醒的人发现的。
应该吧。
垂首看了看不停发凉的腰腹间,林瑾才看见自己受伤了。
早知道今天就不出来了。
简直是诸事不利。
如果这次活下来的话,他的家人会来吗?
唔……
有点饿了。
失神地看着火光,林瑾突然好想念谢凝云烤的兔肉。
谢凝云……谢凝云……
他会来吗?
林瑾眼前有一瞬恍惚。
火光冲天中,人群里。
鲜衣银枪的人打马而来将他抱起。
能把人蒸熟的灼热好像被隔绝了。
好逼真的幻觉。
“林瑾。”
谢凝云声音忽然响起在耳边。
抬眸,林瑾只见谢凝云用被水浸透的衣衫裹住他。
谢凝云?
“嗯。”
林瑾无声地张了张口: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该我问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话说着,谢凝云却不急着要答案。
将林瑾扶起,他又问:“还能站起来吗?”
林瑾摇头:腿软,浑身软,站不起来。
随谢凝云一起进来的人并不少,林瑾只一扫目就看见齐少楠已经被两个人搬出去了。
听着烈火燃烧的声音,谢凝云没做犹豫。
他将林瑾抱起,出船舱从船尾的船舷下去。
登上数艘小舟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