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回你个糖葫芦的府啊。
明嫣恨铁不成钢,抬脚轻轻跺了一下地砖,见陆峥已经转了身。看架势是真要走了,她不得已跟着挪了两步。陆峥心思忧虑,两人还没走回彩棠街,他就听见身后银杏突然大喊:“郡主!郡主你怎么了!你别吓银杏啊……”
明嫣晕了。
*****
城南医馆。
倾晚给明嫣探着脉,陆峥立在一边担心地盯着:“夏姑娘,明嫣她……”
倾晚探着手下脉象如常的玉腕,看到团扇后明嫣对自己轻轻眨了下眼睛,言不改色认真道:“郡主脉象有些虚弱,许是今日劳累了些。我这里开一味调养的方子,世子稍候。”
“好,叨扰了。”
“分内之事,世子言重了。”倾晚淡然一笑,起身去后面抓药。明嫣虽然脉象稳定,但内里到底气血虚亏,倾晚给她配了一张调理的方子。
待人走后,明嫣拿起热茶抿了一口,又扶着额心唤银杏,状似不支:“银杏,你扶我去后面榻上歇一会儿。”
“郡主。”这丫头是个笨的,眼眶里的泪花都快溢出来了。明嫣余光瞥见稍稍顿了一下,掩在袖子下的手轻轻出来在银杏手背上拍了两下。
银杏一怔,明嫣怕她再干出什么,赶紧拉着人去了屏风之后。
陆峥目送她们走了,有些忧心。走过去问了倾晚几句,侧耳间听见前厅传来熟悉的女声——
“每日换药三次,药晨晚各煎服一剂,宜卧榻将养,不宜再走动牵扯伤口。”
“换药的方子已经换过了,阿明,记下了吗?”
跟在后面的崔明点点头:“都记清楚了师姐。”
“嗯。”
声音的主人已经走远了,又去了另一边的病舍。而陆峥只是倚在柜台边,僵住了步子。
崔明长高了。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上一次,也是在这里,莲子糕……
“世子。”倾晚看着清枝走远的背影,斟酌着刚想说些什么。抬头便瞥见不知何时出来的师叔,她对孟为福了下礼,孟为冲她点点头:“晚晚,你去后面帮阿文施一下针。”
“好。”
待倾晚也没了踪迹,彼此便不再掩饰。孟为把手一引,面色略沉:“还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
后院堂厅,檐前栽着几尾翠竹。残余的露水团成圆珠从叶尾轻轻一扫,滴进院中的一缸池莲中,水迹很快晕开。绕出一圈圈涟漪,让映出的弯月显了形。
水滴声缓而不绝。
“时局让我走到如今的位置,一味退避非君子所为。”陆峥面朝孟为,坐态如钟,他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已决心赴明堂。
“为人子,我身系南褚血脉,为此当挑其责;为百民,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我泱泱南褚边境未平,民置水火,亦当有圣贤君救其民其国。”
“时局推峥上位,峥当还时局海晏河清盛世安平。”
“你有志向,曾经是个好将军,或许未来也会是个好皇帝。”孟为走到月下,但是他缓下了声:“可是陆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我只有清枝这一个女儿。”孟为隐隐红了眼眶:“我不想她在宫墙中被蹉跎一生。”
“孟先生。”陆峥说着掀袍在他面前径直跪了下来:“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心中亦有真情。我陆峥此生,只跪长辈天君。今日于此,非世子之位亦非储君之尊。”
他说着便拱起手来:“仅是小辈陆峥,倾慕令爱清枝。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总角之谊,已过数载。”
陆峥说着解下玉佩腰环,递上刻有自己名字的玉佩。
孟为心中大撼。
储君解玉环,便可凭君意。
若是现下陆峥起誓言,此后哪怕登基为帝,此玉环亦可任求一道旨意。重要的不是旨意,是不论是何旨意,帝王都要点头。
“小辈今日来,便是在心底做好了打算。我与清枝两小无猜,彼此情投意合。他日我若真要坐明堂,皇后所立,唯她独尔。”
“得成比目何辞死,一生一世一双人。”
“你当真如此执意?可若她当真嫁与你,你又如何护得住她?自古以来,帝王多是薄情寡言,三宫六院,何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晚辈陆峥愿在此起誓,为孟清枝空置六宫,不纳妃嫔进宫。如有违誓,但凭玉环——”
“你不必如此起誓。”陆峥还没说完,珠帘后的女子就走了出来,清枝拽起他的手臂:“我也有话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