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咔嗒的重型机关启动繁琐的工序,厚重的石门缓缓向两侧撤开。
往生门掩映的背后,是华丽的宫城。放眼望去,规模并不比圣都小,置身其中还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好似真的进入了圣都的皇宫。
可是这里却更华丽,更奢靡。
不过待两扇石门彻底撤开以后,火焰阁的布局才逐渐现出了全貌。方才类似圣都皇宫的建设只是这里的半壁江山,占据了北边的全部布局。中间隔出了一条十分宽阔的官道,若是往南看,不免让人心底发惊。
南面的建筑群,是‘缙京’。
此人野心昭然若揭,把两朝都城建成自己的宫殿却只是观而不居。南边的‘缙京’为探门之所,密信刺令往来有序,门下死士非令不得上山,往来令务由黄鹄通传;北边的‘圣都’ 是蝶门和物门分领之所,规矩同样,非令不上山。
至于惑门。
此门并不在阁中,傀蛇脏诟,拓拔文夜可不会允许惑三把那东西带到自己的火焰阁。而两者之间的宫道,便是通往所谓的山。
此官道绵延无尽,一路往上高若天人之境,石阶似与云齐,令人望而生畏。
此便为望天山,望天山顶立着一座金殿并琼楼,那便是拓拔文夜居住的望天宫。
夜阑之时,望天宫雅能映明月。
阶取万阶,阁主圣岁。
明莲遥望了一眼望天宫,便有人俯身过来奉上她的银鞭。恭恭敬敬:“阁主通传,已在望天宫为莲门主上了茶。”
“嗯。”明莲将银鞭绑在了自己腰侧,她此时装束也与之前大不相同,通身一件玄黑的锦衣,外罩一件极州境内稀罕的黑狐做成的披风,金线丝织矜贵非凡。
炽纹云靴踩在白玉铺成的宫阶之上疾步生威,明莲入官阶上山石而去,沿路南北两殿的死士都出殿来迎,乌压压候了一片。
每走一步,便是睥睨众生。
在火焰阁能有这般迎势的,除了拓拔文夜,只有探门门主一人。
探门门主一人之下。
这样的阵仗拓拔文夜最是喜欢,明莲却一扬手目不斜视地往前速行:“都散了,去领手里的活。”
“……”
“是。”
众暗闻言眨眼便归了原位,待一阵风扫过来,再寻不出官阶上半个人影。
明莲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往生门到这才算是最后一道,她将自己的手印按上去,最后一道门也卷帘一般收走,露出后面两个熟人。
物门门主手里抱着一叠图卷,当是这次往送各州的补给详情。明莲不着痕迹地过了一眼,又将视线移到旁边的这位。
哟。
蝶衣今日穿得清凉,不过她一向如此。明莲见怪不怪,见着她有模有样地朝自己见礼,难得走了过去。明莲伸手搭在她的香肩上,似有若无地往下拍了拍:“丰腴不少啊蝶门主。”
“你……”
被她这么一打岔,蝶衣登时就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了。她平时最讨厌别人说她胖,这会儿更是气得不轻,偏生明莲手劲大,压得她又挣不开。
好在明莲也没准备真对她怎么样,按了一会儿手就移开了,走之前嘴角还挂了一抹似有似无的淡笑。
上山去了。
蝶衣看着明莲进了移阶笼,移阶笼没一会儿就到了顶。
见人走了,蝶衣也找不到人算账,索性便问一边的物栮:“我胖了吗?”
物栮好似没听见,应了一声‘嗯’便带着图卷走了。
他态度太过云淡风轻,蝶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是你们??”
移阶笼到了金顶便安稳停下,山顶与山下不太一样,常年覆盖山雪。明莲出笼时便打了一个响指,玄铁勾来一把折伞被她撑在手上。
明莲的云靴落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浅薄的印子。她走得有些慢,不疾不徐地进了廊檐,刚将伞放下来迎面的院子里就有人撑着伞立在雪中。
伞下一黑一白的身影分道而立,撑伞的是暗卫白刃,护着他主子。
明莲将伞极轻地放下。
她现在所站的地方,是进望天宫必经的殿宇——明月殿。
里面住着明月殿的主人——明玥。
明玥月主畏寒,让人在四方的廊檐上都挂上了垂帘。打眼望去,像极了溪莲山。
明莲眼里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月主向自己走来,彼此的眼神在半空交汇,都寻不出一丝别的情绪。
昔日姐妹情,今朝陌路人。
明玥骨子弱,被押送至火焰阁时本就岌岌可危。后来又经历了母亲亡故。明玥便在那时发了一场高烧,再醒来时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也不记得。
不过因为云蚕双针的缘故,一条命换拓拔文夜三成往上的功力可不是什么划算的买卖。毕竟他们从来都拿人命如草芥一般地玩弄。
拓拔文夜起初只是让人吊着明玥的命,可后来知道这小丫头醒来后就不识人,便又掩着折扇转了下眼珠。
他想玩。
细想来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却化为此间风雪压碎了枯枝。
拓拔文夜翻手为云,将姐妹二人捏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