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想与我谈什么?不妨先把刀放下来,这般做派,可不是生意人该有的。”
“我不是生意人。”那抵着姚惜画脖子的刀分毫未退,明莲从腰间掏出那几页纸晃到姚惜画面前:“姚夫人不妨先看看这个。”
对方架在她脖颈上的刀此刻也松散下来,取而代之在她肩上拍下一片柳叶。
对方来路不明,姚惜画没有轻举妄动。
明莲知道她是聪明人,可是不想在这里与她对方绕圈子。干脆利落地将柳叶镖飞了出去,轻飘飘就把方才那把匕首震成了碎片。明莲自己在屋子里挑了个苹果在凳子上坐着削起皮来:“夫人不必担心,你我并无冤仇只是这笔生意紧要,须得避人耳目。”
一个苹果很快被她削得干干净净,递到了姚惜画眼前:“冒犯之处,还请夫人海涵。”
姚惜画没接:“不知侠客是哪路神佛,庙尊小府,恐怕容不下。”
“夫人言重。”明莲也不尴尬,坦然自若将苹果收回自己啃起来,半抱手臂打量了一眼外面的那束西府海棠,随即‘哐’的一声关上了窗。
“送财童子罢了,不算什么大佛。不知夫人能否容得下?”
姚惜画不言,只唇边溢出一抹冷笑。心道口气不小,可真待她看清那纸页上细数的商运明细时,眸色却是愈发惊诧。
到最后,甚至忽略了肩上那片青色的柳叶。先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什么情况?
再看一眼。
一杯凉茶下肚,姚惜画仍是心惊得厉害。明莲倒是不意外,反倒顺手给她续上凉茶:“现在,可能同夫人谈呢?”
“你想做什么?”
姚惜画倒是没有问是谁派她来的,毕竟能过来谈这笔生意,自然便能做得起来。她只是好奇,对方究竟想要什么筹码?
能让姚惜画这般警惕之余又有些客气的,自然不是一般的生意。相反,这笔生意……此人说自己送财童子,或许都谦逊了。
这是互市三洲的总账货运来往,这么大的一笔账。却是条条目目理得列列分明,从茶叶、瓷器、丝绸皮革到粮食车马往来商货。
账目分明,条理清晰,竟无一丝差错。南北两境内往来的供需实数一旦明晰,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这是有人在给她牵线。
江南的生意虽大,可互市洲涉及的是南北两境之间的货运往来。目前两边往来的都还只是一些日用,丝织等物暂且还稀缺得紧,若是姚惜画能在明晰需用的情况下率先进驻,那到时两境往来的红利自然会第一笔收入她的囊中。
这可是一笔……天利。
即便稳重如姚惜画,此刻也不免又抿了一口凉茶压惊。
当然,这么好的一笔生意送到眼前让她做,姚惜画已经开始掂量起了对方想要的筹码。
“你想要什么?”
明莲苹果吃到一半,抬起眼睛看她:“陈延进。”
“我要夫人一份亲笔信,说服陈大当家出兵助力江门军。”
姚惜画飞快理着其中的联系:“你是定北王的人?”
“不是。”明莲又咬了一口苹果:“只是与他有笔交易。”
“夫人只管回答我,这生意做是不做?”
-
江湛迈进了画仙舫。
掌柜上丫鬟看见他,正要上前招呼。迎面便听见楼上传来的脚步声,江湛抬眼,见故人。楼上的赵笙笙也怔了一下,她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站在原地:“湛哥哥?”
江湛对她点点头,眉目温和,笑。
……
“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赵笙笙自离开京城后已许久不再关注京中事宜。此刻在这里看见江湛,惊喜之余也不免意外。
忍不住问了他一点首尾,江湛也只道南下办差。官场的事赵笙笙也不懂,自此也不再多问。只招呼他去后间坐着喝茶。
见她怀着身孕,江湛站起来帮忙言说不必太麻烦。赵笙笙道还好,只是添一些茶。江湛见她精神很好,稍稍放了点心。
赵笙笙斟完茶,也在对面坐了下来。她身子还不算太重,行动间倒是自如。自从当年同姨娘出走,与将军府众人不辞而别晃眼已过一年。这一年间,她们先后辗转江南各地,最后选择在扬州落脚。姨娘擅画为姚氏赏识,她与姚琛也算投缘,就这么定下来了。
现在赵笙笙是姚惜画过了明路的儿媳,她夫君不擅经营只爱厨道。姚家偌大的家产无人继承,姚惜画倒也不操心。也从未逼过姚琛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就连娶妻,也是姚琛自己选的。赵笙笙进门前在姚惜画面前过了眼,她是有一些算计但骨子里到底胆小谨慎。那点子算计在姚惜画底下翻不出风浪,只要她老实本分跟姚琛过日子。姚惜画也不是容不下她。
赵笙笙最可取的地方就在于识时务,加之她与姚琛也的确情投意合。赵笙笙说着就见自家夫君从小厨房里走了出来,他身上还系着一件蔽膝,手里更是捧着一盘糕饼欢欢喜喜地走了过来。
姚琛见着江湛也不怯场,和和气气同他笑了一声。一边将那糕饼放在桌上一边给赵笙笙换了一个靠腰的软垫。夫妻二人十分亲昵,赵笙笙有些脸热冲姚琛眨了下眼睛。姚琛凑过来仔细盯着自己媳妇儿的脸瞧:“笙笙你眼睛进东西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