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也想起孩子们小时候的趣事,一阵笑罢,又问凤姐儿,“平丫头要生产,你怎地过来了?”
凤姐儿嗔道,“亏得是过来了,不然哪里知道老太太又编排我来。这不是怕丫头一时说不清楚,老太太太太们又着急,才亲自来。平儿一切都好,大夫诊了脉,稳婆也摸了骨,再顺利也没有了。只大姐儿在家不便,送了她来扰一扰老祖宗。说不得明日才能接回去。”
邢夫人笑道,“既是怕扰了老祖宗,你若放心,晚些便让大姐儿随我回去。我虽未曾生育,大姐儿丫鬟婆子齐全,不过是换个地方住一晚罢了。”
凤姐儿直念佛,“大太太肯费心,我只有欢喜,哪里会不放心。”
老太太乐得看婆媳二人和睦,更没有不愿意的,“那便让大姐儿跟她祖母亲香去罢。”
凤姐儿急匆匆来,又急匆匆去。
平儿身边围着好几个嬷嬷,有自家院子里的,也有老太太遣过来的,平儿随凤姐儿管家,嬷嬷们都是熟识的。因还没到生产的时辰,平儿疼一阵儿又歇一阵儿,嬷嬷们就跟她聊天,分散她的注意力。
“平姨娘是个有运气的,咱们家多早晚没听到婴儿哭了!”
“哟,要说起来,上回添人口还是咱们琏二奶奶生大姐儿罢。”
“可不就是!说不得,还是琏二爷有运气,娇妻美妾,眼见着又是儿女双全。”
平儿艰难地笑了笑,“不知我们奶奶可回来了?”
熟人再多,也不如她主子让人踏实。
“去了有一会儿了,怕是快了。”
“就这么离不得你们奶奶?哎呦,偏琏二奶奶也常说,离了谁也离不得平儿。可见你们主仆情深。”
正说着,凤姐儿回来了。
有运气的琏二爷今儿有些忙。东府事了,家里的事情又堆在一起。自从被凤姐儿洗脑,要承担起为人父为人夫的责任,他也想着该对未出生的孩儿重视些。努力干活(薅羊毛)给孩子攒些家底总是没错的。
府里的日子一年比不得一年,他的儿子大概是享不到他曾享过的富贵了。太太如何从公中捞银子他是门儿清,他过手的时候略薅一薅,哪里有问题?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老太太派他的差,也千儿八百地给他零花。凭什么给府里办事就该白使气力?那两袖清风的好官,除开朝廷的俸禄,也领着冰炭敬呢!
晚间回府,刚进门就一群小幺儿迎上来。贺喜的,要赏钱的,不敢摸到贾琏身上去,只把昭儿的袖子都要扯烂了。幸而他还没醉迷糊,隐约听得旺儿的声音说什么,喜得贵子?人霎时就清醒了。
“平儿生了?”
“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奶奶高兴的什么似的,已经发了一圈赏钱了。老太太太太们也发了,就差爷您的了!”
“赏,都有赏!”
等昭儿跟兴儿散完铜钱,他家琏二爷已经连人影子都看不见了。
琏二爷入了正房,空无一人。退回来问门口的丫头,“奶奶人呢?”
“回爷的话,奶奶在平姨娘房中呢!”
贾琏掀帘子还没进去,就被凤姐儿往外轰,“我的爷,您还是先去洗洗吧,一身酒气,仔细熏着我们哥儿。”
平儿的产程很顺,但生产没有轻松的,如今已经昏睡过去。奶娘是早就备好的,凤姐儿雷厉风行,自没有一处不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