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宗的这些掌门,收藏了不少好东西啊。
蓦地,她停住脚步,视线落在了其中一处格子上。重霄紧随着止住步子:“阿因,怎么了?”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梁惜因,半点都没分给架上的琳琅宝物。
在顺着梁惜因的视线望去后,他却是骤然沉了脸色。那柄剑,他不会忘。
其实梁惜因并没有多么熟悉这剑,之所以会注意到,只是因为它太过于显眼了。说它显眼,不是因为它有多么夺目独特,相反,在一众宝物间,这柄剑简直称得上是朴素无比,灰扑扑的,剑鞘上甚至还有划痕。
但就是这样一把剑,却被置于一处极大极为显眼的格子中,让人一眼就能看到。梁惜因也未在其中感受到多少灵力,除非这柄剑有着极为特殊的含义,不然她实在想不出密室主人为何要这般做。
梁惜因眯了眯眸子,总觉着这把剑有几分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她正欲开口问重霄,但在侧首看到他神情的一霎那,她心中就有了答案。
白元绪的呼吸似是滞了一瞬,旋即又恢复如常,他笑道:“含盈仙子真是好眼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梁惜因手中的剑上。谢既微将剑接过,拔出鞘看了一眼,皱着眉心传给了另一名修士,长剑在众修士手中传了一圈,最后又传回到了梁惜因手中。
“是临阳剑!郭明远的临阳剑!”
“可郭明远不是在两百多年前就被...他的剑怎会在此处?”
谢既微沉声说:“若谢某记得没错,两百多年前,那件事发生的现场正巧就少了一人一剑。”剑当然是临阳剑,人则是一名至今都不知名姓的外门弟子。
至于为何当时不调查下去...部分修士低下了头,不去看重霄。其余修士则紧紧盯着白元绪,毕竟这位白掌门,一开始也只是位外门弟子啊。
已有急性子的修士将疑问脱口而出:“白元绪,两百多年前的那件事,与你究竟有何干系?”
白元绪双眼放空,犹如没听到他的问话。半晌,他才好似回过神来,幽幽地说:“那件事啊,还真与我关系大着呢。”他那双下垂的眼扫过在场的每一名修士,恨意昭昭,“你们可想知道,郭明远和郭循,是怎么死的?”
周长老反应剧烈:“不!不想知道...知道什么,我们什么都不想知道!不要说出来,求你了,求你了...”他说出的话混乱非常,看上去已然有些癫狂了。
“聒噪。”林韵舒指尖寒芒一闪,一根银针精确无比地插进了周长老的后颈中。周长老身子晃了晃,眼睛一翻,倒在了地上,又被苍梧宗的另几人拖了出去。
梁惜因:“......”嫂嫂好针法啊。
她看向无知无觉被拖走的周长老,心内微叹。岁月流转,不知多少宗门都湮灭在了尘埃中,苍梧宗虽几经波折,在修仙界中的地位却仍是不可撼动。这一朝东窗事发,也不知他们接下来的路要如何走。
众人并不在意周长老,而是思索着白元绪的话。
“怎么死的?这不是众所皆知的事吗?”越来越多的视线飘向重霄,却始终无人敢说出他的名字。梁惜因往旁挪了步子,但因身高不够,还是挡不住那些人的视线。
她蹙眉,正苦恼间,却觉肩上一重。她回头,脸上的神情还没来得及调整过来,重霄将放在她肩上的手掌上移,轻柔地替她抚平了眉心。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她听得重霄温声说:“阿因,不必忧心。”
说完,他侧身一步,反过来挡在了梁惜因身前。他看向坐着的白元绪,眸中冷意森然:“郭循,是你害死的。”
当年事发之时,他心里念着梁惜因,注意力大多都在郭明远和郭循身上,并未过多关注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弟子。后来...他体内怨气失控,神智不清,在反复的混沌与清醒间,他曾透过那重重黑雾,看见一个慌忙拿剑奔逃的背影。
浓雾散尽般的,两百多年前的记忆在此时骤然清晰起来。面前的白元绪,不论是身形还是样貌,都像极了当年的那名小弟子。
白元绪一直看着周长老被拖到门外,才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他轻笑几声,转头对上了重霄的视线:“是我害死的又如何?”
梁惜因紧握着手中的临阳剑,深吸一口气,对他道:“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