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霄熟门熟路地领着二人来到弟子院。烛火轻曳,茶香氤氲,三人一时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最终还是重霄打破沉默道:“师兄,抱歉,若不是我...”
纪长天打断他,笑吟吟地说:“怎么又说起这事来了。我先前便说了,那件事我从未怪过你。”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纪长天展开双臂,让他不要担心,“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嘛。”
重霄顿了顿,也露出了个笑容来:“是,师兄。”
纪长天晃了晃茶盏,垂眸看着里面自己的倒影,感慨道:“其实...在师弟刚入天璇峰时,我总担心你会不喜欢我。”
“怎会?”重霄立马道。
常谧轻笑,说:“我那时也说他是忧心过甚,说不定小师弟就是这般性子呢?”
重霄没否认。刚入宗门时,除了梁惜因,他对谁都带着戒心,只不过或轻或重罢了。自然也没那么容易和旁人亲近起来。
纪长天赧颜道:“我也是第一次做别人的师兄,就怕自己做得不够好,没尽到做师兄的责任。”说着,他神情黯淡起来,“想来我确实不算一个好师兄,不仅没能护住师弟,还离开了那么长时间。”
“这如何能怪师兄?分明是我...”
“好了好了。”常谧打断道,“照你们这般聊下去,聊到天亮也结束不了。”
重霄和纪长天相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师兄做得,已经够好了。”重霄真挚说道。
“是吗。”纪长天难为情地笑了笑。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鹤纹玉佩来,轻柔地放在掌心中,“师弟送与我的,我一直都留着。”
这玉佩由凡人所制,却能在两百多年后依旧光洁如新,少不得其主人的珍视与养护。重霄眸光微动,默了片刻才说:“这玉佩毕竟是旧物了,待来日我亲手雕刻几枚,一道给师兄师姐送去。”
纪长天将玉佩收起,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问:“如此可会过于劳烦师弟?”
重霄摇头:“小事而已。”
常谧嘴角的笑意一直未曾落下,眼前这再平常不过的场景,她期盼了两百年,才终于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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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轩。
梁惜时面色凝重,一连说了好几声“原来如此”。
“等到了明日,我要亲自前往卜星阁去拜谢一番。”
梁惜因瞟了眼他,小声说:“哥,对不起。”
梁惜时微怔,随后叹了口气,无奈道:“跟哥哥有何好道歉的。我早先便说过了,不论你做出什么决定,哥哥都会支持你。”
他伸手揉了揉梁惜因的脸:“我们阿因也长大了,不再是躲在哥哥身后的小姑娘了。”
梁惜因将喉间的哽咽压下,笑着应道:“以后换我来保护哥哥。”
谢既微眉目舒展,也说:“能回来就好。”
扶岳摸着下巴,恍然大悟道:“所以惜时是因为用灵力维系着几个阵法,修为才一直恢复不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虽无人回话,但意思已很明显了。
扶岳一拍脑袋:“你们怎么不告诉我?”他扭头看向林韵舒,带着最后的希望问:“你也知道?”
林韵舒目光飘忽:“...嗯。”
扶岳:“......”
他两手抱住头,像是被打击到了:“我就说为何我和韵舒每次都带那么多灵植去找惜时,但惜时就是一直不见好。”
谢既微咳了两声:“也非是存心不告诉你,此事毕竟关乎含盈,若是你无意中说漏了嘴,惹来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破坏阵法,那麻烦可就大了。”
“怎么!”扶岳起初还很不服气,可在气势十足地喊出这两个字后,他的嗓音逐渐弱了下去,声若蚊喃地补充完了最后一个字,“...会。”
因为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一旦喝了酒,说不定真能做出这种事来。
他抓了抓脸,咕哝道:“行吧,现在知道也不迟。”
梁惜因掩住笑意,说:“还未祝扶岳哥得偿所愿呢,过几日我就把贺礼给你们补上。”
扶岳推拒道:“含盈你能回来便是最好的了,还要什么礼物。”
梁惜因摇了摇头:“心意还是要尽的。”
林韵舒莞尔:“那我便先在此谢过含盈了。”
扶岳往前挪了挪,半个身子都趴在了桌上,目光如炬:“惜时、既微,你俩啥时候再给含盈找个嫂子回来啊?”
谢既微无奈笑道:“我每日要处理的事就已够多了,哪还有功夫去找道侣。”
梁惜时也说:“就我现在这副身子,顾着自己已是不易,还是莫要委屈旁的女修了。”
他目光移向梁惜因,随口笑问道:“阿因呢,可有意中人?”
梁惜因:“......”
她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迟疑着说:“其实...”
梁惜时脸色一变,骤然褪去了笑意。不是,他就随口一问,来真的啊??
一盏茶后,梁惜因抱着梁惜时的腰,死命拦着他:“哥!你先冷静一点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