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淡淡道：“行走江湖，有点旧伤在所难免。”

“可慕容说你根本没有旧伤。”

“嘴上没毛的小崽子，他说的话你就信？”孟昭轻嗤。

楚烨：“……”

他心想你也没比我们大几岁啊，再说了，慕容诩办事还是很可靠的。

不过这话楚烨没有说出来，他不敢。

他们在溪边坐了好一会儿，天色暗了才回去。

阿蘅煮好了面，孟昭吃了几口，说不如楚烨做的好吃。

楚烨觉得她这样太不给人面子了，立刻给阿蘅捧场：“挺好的，这儿什么东西都缺，能做成这样不错了。”

等阿蘅走开了，他又低声跟孟昭道：“你说话能不能客气点儿？”

孟昭只是挑着眉看他，没接腔。

吃完了面，阿蘅烧了水伺候孟昭洗漱，又说要去给楚烨收拾出一个房间来。

楚烨觉得她这样过于劳累了，就去帮忙，孟昭没拦着。

阿蘅还是不习惯穿鞋，慕容诩送她的那双鞋早就不知被她扔到哪儿去了，她腰上有一圈铃铛，脚上有嵌着宝石的脚链，干活儿的时候叮叮当当的，响得清脆。

楚烨趁着干活儿的空隙，偷偷瞄了她几眼。

天色已经晚了，屋子里点着烛火，但是这房间连堵像样的墙都没有，四处漏风，烛火差点儿被吹灭。

不过这样看，阿蘅倒是长得很好看。

楚烨把床上的东西搬开了，一边扫着灰尘一边问：“阿蘅姑娘跟着孟昭多久了？”

“十几年了。”

“孟昭对你怎么样？”

“很好。”

“哦……”

没听见楚烨的下文了，阿蘅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回过头看着他问：“楚公子还有事吗？”

“没了。”

阿蘅见收拾得差不多了，又听楚烨说没有别的事，刚想走，就听楚烨问：“你跟了孟昭那么多年，那她身上的旧伤你肯定知道怎么回事。她到底怎么了？”

阿蘅避开楚烨的目光，看了一眼外面，“主子该安歇了，我过去伺候，楚公子也早些歇息吧。”

楚烨就这么看着阿蘅去了孟昭的房间。

这一个晚上，阿蘅都没有出来。

这一个晚上，楚烨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天都还没亮，楚烨就打了水去敲孟昭的房门。

没一会儿，门开了，站在门口的人是阿蘅。

看到门口的人，她微微惊讶，“楚公子这么早？”

“啊，我打了水给孟昭洗脸。她醒了吗？”

阿蘅挡在门口，俨然是不让楚烨进去的意思，楚烨刚想再说点儿什么，就听孟昭道：“让他进来吧。”

阿蘅这才侧开身子。

孟昭已经穿戴整齐了，看到楚烨进来，她问：“是不是这儿睡着不习惯？”

“我什么地方都睡过，没什么不习惯的。”楚烨把木盆放下，又拧了帕子递给孟昭。

孟昭盯着他递过来的帕子看了好一会儿才接过来。

这小子，今天殷勤得有点儿过头了。

她擦了脸，又把帕子还给了楚烨，“有事？”

楚烨的目光四处乱飞，“没事啊，没事。”

孟昭觉得他有古怪。

死城里太荒，阿蘅白天去找吃的了，就孟昭和楚烨两个人待着，坐在城墙上闲聊。

楚烨觉得这儿的环境太差，不适合孟昭养伤，说自己有个好地方，想带孟昭过去。

孟昭笑着问：“什么地方？”

“一个很漂亮的地方，那儿有很多梅花树，冬天梅花开了，整个山头都是香的。”说着说着，楚烨的声音又低下来，“我曾经想带我娘的尸骨去葬在那儿，她一定会喜欢。”

看出楚烨是想起亡母伤心了，孟昭轻轻拍拍他的肩，“你娘对你爹一往情深，想来她也不想离开名剑山，你就别耿耿于怀了。”

楚烨背过身，擦了擦眼睛。

姜枫晚是对楚元昌一往情深，可她的这番深情楚元昌受不起，也配不上。

他把眼睛擦干了，扭头看着孟昭，“我看阿蘅伺候你挺尽心的。”

他这话题转得很快，孟昭倒是也不在意，只是把玩着手里的折扇，理所当然的语气：“嗯，怎么了？”

“她是不是……倾慕你啊？”楚烨突然问。

孟昭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楚烨不答，“那你呢？你喜欢她？”

孟昭更加茫然了，“你这又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看她这个反应，似乎是不喜欢。

楚烨放心了，别过头去笑，“我不是想着……你喜欢姑娘吗？看她一直跟着你，伺候你又那么上心，所以以为你们是那种关系。”

他这样子有点儿神经，看得孟昭莞尔，眼神里又漫上了看晚辈时独有的包容和慈爱，轻笑着解释：“我不喜欢姑娘，也没有喜欢的人，当日不过随口胡诌一句，你还真信了。”

楚烨心头一喜，眼睛里都带着光，目不转睛地看着孟昭，“真的？”

孟昭点头，也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你看上阿蘅了？”

楚烨立刻否认：“没有啊！我没有！”

他嘴上说着没有，但是嘴角却往上翘着，那笑容……分明就是在偷乐。

再想到他刚才问自己的问题……

孟昭顿时明白了。

一个美丽的误会就这么产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