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他才咕哝道：“上次是我不好，说的话冒犯你了，我没想到会把你气成那个样子。”

他不说这个便罢了，现在又说起来，让孟昭眼里的暖意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不过楚烨却没有注意到，继续说着话：“孟昭，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但青楼不是个好地方，你大好年华的，何必非要去那儿消遣？”

原本孟昭还有些愠怒，听到楚烨这话，却又轻轻笑出来，“怎么，你想管我？”

楚烨以为这是二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正要解释自己没有这个意思，却听孟昭道：“楚烨，没有人能管我，你也不行。”

他霎时急了，“我不是要管你，我只是觉得……”

对上孟昭的眼睛，楚烨后面的话又说不出来了。

觉得什么？

孟昭想去哪儿都是她的自由，他有什么资格干涉？

这下，连楚烨都觉得自己这是在不讲道理，胡搅蛮缠。

但是一想到孟昭跟那些姑娘巫山云雨，他心里又难受。

孟昭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楚烨接下来的话，“啧”了一声，“你装得跟个正人君子似的，还不是去青楼乱逛？”

“我是看到你进去我才进去的。”一听她误会了，楚烨赶忙解释，“天黑了，我跟慕容本来在找投宿的地方，谁知就看到你进了醉眠居，所以我才……”

见孟昭盯着自己若有所思，楚烨抿抿唇角，别开了目光，“是我自作多情，我不勉强你，但是……但是我也不希望你玩物丧志。”

“我怎么就玩物丧志了？”孟昭折扇在桌子上敲着，慢悠悠道，“那些姑娘我不养着，她们就得被别人欺凌，我这是行善积德你懂不懂？”

楚烨盯着地面，内心不忿，小声反驳道：“就你会说。”

孟昭其实挺喜欢楚烨刚才跟自己说话的样子。

小时候是爹娘管她，后来是拾祸，但是拾祸只教她杀人。

再后来，就没人管她了。

她嘴上说没人能管她，但是看到楚烨为了那种事那么着急上火的样子，她心里其实很欣慰。

在这世上，至少还有个人惦记着她。

“行了行了，瞧你那小媳妇儿样，我以后不去了行了吧？”孟昭喝着茶道。

楚烨从来都是说不过孟昭的，突然听见这一句，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都是惊喜的亮光，“真的？”

“真的。”冷茶入口，凉到了胃里，孟昭皱了眉。

楚烨却开心了，又跟孟昭说了会儿别的，就从乾坤囊里取出一件厚厚的斗篷。

“前段时间看天冷了，给你做了件斗篷，穿着暖和，你试试？”

他花了很多心思，用了最柔软的布料，颜色是孟昭喜欢的月白色，请人绣了孟昭喜欢的暗纹。

他以为被孟昭拒绝了就能放下，可是离开孟昭几个月，他好像突然就理解了姜枫晚的感受。

当他午夜里突然醒来，当他每次梦到孟昭，当他从酒家旁路过，闻见烧鱼的香味儿，他都会想到孟昭。

以前日日相见还不觉得，分开了才知道，他想她。

就算她不接受他，只要能看着她、陪着她也足够了。

姜枫晚当初是不是也是这样？哪怕知道丈夫心里没有自己，但只要偶尔能见到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可还是在气温骤然下降的时候担心孟昭会不会冷，给她做了这件斗篷。

看着楚烨双手捧到自己面前的厚重物件儿，孟昭十分嫌弃，“又重又累赘，不要。”

她不怕冷。

把早点往楚烨那边推了推，孟昭起身道：“我还有事，一会儿就走，房钱我已经付过了，你安心住着。”

楚烨立刻问：“什么事？我帮你？”

孟昭洗完脸，把帕子搭到架子上，回过头来看着他，“你没自己的事做吗？”

“本来有的。”他跟慕容诩在找商绝图，也在留意魔族最近的动向，“不过药王庄的江师兄要成亲了，慕容要过去，我跟他一起。”

“你们要去药王庄？”孟昭有些意外。

看到她的反应，楚烨像是明白了什么，霎时便很欣喜，“你也要去？”

那种感觉，就好像跟喜欢的人突然有了同一个目标，明知道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别的，却也会自欺欺人的当成一种默契，为此兴奋不已。

可他马上又想到孟昭几个月前对林殇做的事，欣喜便成了担忧，“难道你……”

“不是去抢亲。”孟昭知道楚烨要说什么，便先把话截了过来，“我是去道喜。”

她确实是去道喜的。

药王庄是平凌府声名最远的门派，江寒又是下一任掌门，他的婚事，药王庄广派了请帖。

江寒对林殇用情至深，几大门派的请帖都是他百忙中亲自抽空去送的，甚至还提出过要跟林殇回家乡祭拜去世的亲长，只是林殇觉得路途遥远，婉拒了。

楚烨以为孟昭作为名剑山的长老，肯定是跟楚元昌一起去，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孟昭不仅不是和楚元昌同行，而且就连请帖都不是她自己的——那是阿蘅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小门派的一张请帖，宾客的名字楚烨也没有听说过。

而就凭着这张请帖，孟昭和阿蘅进了药王庄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