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笙再一次感慨自己运气真的差到令人难以启齿的地步,这个庇护所藏了不下十只高阶异种,所具备能力不同,她应对起来格外棘手。
“救命......”
由于不敢大声呼救,有人只敢小声求救,试图唤起缪笙对他们的一点同情。
“躲进机甲里面去。”她一边躲避着异种攻击,一边提醒道。
得到命令的他们哪还有刚开始的气焰,纷纷召出机甲龟缩在里面。护甲坚硬,异种想要破开需要点时间,而他们只能寄希望在这点时间里缪笙能喊来救援。
救援已经在路上,只是她实在没有时间通知他们。
“请再坚持三分钟。”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传入他们终端,哪怕这道声音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也给足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三分钟,却好似长达了三个世纪。
“久等了。”时骁带着另一支小队赶来救援,“外面的异种太多,耽误了时间。”
没有更多的寒暄,更多的人加入了战斗,缪笙的后勤机甲虽能多形态变化,但还是无法弥补防御力不足的缺陷。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时骁无奈提醒。
缪笙点头,“等打完这场,我再好好和笨叔他们研究一下防护型机甲。”
一边说着,一边对着迎面冲上来异种的腹部送上一拳。巨大的冲击,直接贯穿了其腹部,巨大的窟窿即将愈合,突然出现的机甲竟活生生将它撕成两半。
“脏死了脏死了,好恶心的触感。”汪望甩甩手,一个下腰躲过背后的袭击,一手撑着地面,扫堂腿将搞背后偷袭的异种踢倒在地,空出来的手化作武器,对着它脑门就是一炮。
绿色的液体四溅,飞进来的机甲拐了几个S弯才幸免于难。
“汪望,你是不是故意的?”确认安全后,林揽梦收起机翼下降,“队长在外面收尾,先喊我进来帮忙了——不过,看样子,我好像没有出场的必要。”
“辛苦了,第八战区异种已经尽数清剿完毕。”段启珩身后走来一群医疗机器人,将那几位受惊的群众抬走。
“啧。”汪望砸吧了一下嘴,“扶桑军校和赫斯珀军校积分还在我们之上。”
“着什么急,笙笙刚刚处理的那几只高阶异种分还没算上去。”林揽梦走过来揽上缪笙的肩膀,“有没有兴趣再深入了解一下机动型机甲?”
“累不累?”段启珩的声音传来。
“没事。”她回复。
“什么没事?”林揽梦一头雾水。
缪笙这才注意到,刚才段启珩开的是他们两人的通讯,其他人听不到。
“我说知道了。”她说,“等积分爬上去了再深入了解一下。”
“那还不容易!我们派罗尼尔斯一定是第一。”
有了前车之鉴,缪笙宁愿带着老弱病残也绝不带着贪生怕死的小队,不过最好的情况是她谁都不用带,和小队单独进行任务。
这样的情况,蒋既瑶偷偷给了他们几次,期间还惹得其他军校小队不满,不过也只是发发牢骚,关键时期没有人会傻到因为这件事而起冲突。
“之前只当过对手,没想到我们有朝一日还能一起并肩作战,我就说我们两个缘分不浅。”此刻的司长风在经过数次捶打后,发型顺利从调色盘变成了寸头,看得人都神清气爽了不少。
“请保持小队与小队之间的正当距离。”汪望将两人隔开,“别过来凑近乎。”
司长风深深看了一眼汪望,什么都没有说。
战争结束的那一天,哪怕满目疮痍四处响起的是胜利的欢呼,没有人为造成的经济损失而拊膺顿足,他们此刻想的只有活下来了,他们顺利从绝境中获得了新生。
——
八大军校联合举办大赛颁奖典礼时,上三校代表队坐在了第一排的位置,正中间坐着几位笑容满面的校长。
先前被汪望关起来的联邦主要工作人员三三两两坐在前几排,尽管他们现在看到汪望那张脸还是会气得牙痒痒,但此刻他们还是由衷的为这群孩子感到高兴。
典礼结束的同天晚上,几所军校的学生约着要去唱歌,好好放松一场,缪笙拒绝了。
“你不会现在还想着回去倒腾你那些机甲吧?笨叔都不会同意的。”汪望还想继续怂恿,刚一抬头就对上了段启珩的目光,只好努努嘴,默默走开。
“欸?你怎么就一个人过来了,你不是说只要你出马,就没有你喊不过来的人吗?”司长风幸灾乐祸道。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跟段启珩抢人。”时骁将口中的棒棒糖顶到一边,“我们走吧,以后能约她的机会还多着。”
“有时间跟我走走吗?”段启珩温和一笑。
其实汪望没说错,她不跟着一起去,确实是想着趁笨叔还在第一星系的时候和他探讨机甲设计,但几秒前她收到了来自笨叔的拒绝消息。
缪笙微微抬眸看着他,“那就一起走走吧。”
两人迎着晚风走到了派罗尼尔斯军校内的一处人工湖边,湖面漾起漪澜,银光闪闪,落下的绿叶浮漂在湖面上,转转悠悠随风随水随心。
“我原来做过很多噩梦。”缪笙看着那片落叶小舟轻轻一笑,“队友的不解,人们的质疑,老师的冷漠,学生的背叛,朋友的离去,一步步从我曾经梦想的样子走到了与敌人为伍的地步。”
“对不起。”段启珩说。
缪笙噗呲笑了出来,“你道什么歉?那些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最开始我也痛恨过他们,我加入反对军的时候,甚至想过要把他们全杀干净了才好,但真有这样机会的时候,我突然发觉他们好像也没有错,大家身处位置不同,面对的经历的都不同,我没有试图去理解他们,又如何能让他们理解我呢?”
“不过,我做了那么多噩梦,唯独梦到你时,不是。”
“什么?”
缪笙背靠着栏杆,抬头看着夜空,“我说,梦到你时,不是噩梦。”
段启珩心头一颤,心脏跳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得多。
“上辈子站在领奖台上,我说最幸运的事情是获得了荣誉先锋榜首的位置,其实不是。”她说,“我最幸运的事情,是从战场中把你带回了家。”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缪笙。”
向死而生后的缪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