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是他跟人比试受伤的?”
“不一定,一般的比试肯定是会公开的,要名位,不然比来干嘛?”
“有道理,不是说他已经向飞镜门的边无垠发起挑战了嘛。”
“听说他伤得很重啊!”
“我看八成是仇怨。”
……
“吴大小姐。”说话的是锱阳帮的严渠,“听说金庄主是被剑所伤?”
“不错。”
“那么凶徒肯定就是用剑高手了?”
“有可能。”
“在场用剑的人不少,但是用剑又可能打得过金庄主的并不多,我的建议是先从这些人查起!”
“这么说来,严大侠是有怀疑的人了?”
“对,我怀疑在场的无量剑派,灵壁剑派,槎溪山庄,还有他,洄溯阁钟问策。 ”
严渠话音刚落,无量剑派的陈义呈就站出来,说自己昨晚跟槎溪山庄的沈杉杉,以及形意门的邢瑞林饮酒畅谈,直至黎明才散去。话音刚落,沈杉杉和邢瑞林都站出来作证,表示确有此事。
灵璧剑派的夏云回称自己昨晚离开吴家出门会友,今早才回来,吴家的门房可以作证。
这一下,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钟问策身上。
“钟阁主,昨天金庄主是不是与你有过交谈?”严渠直接问道。
“不错。但我昨日与他是第一次见面,没有伤他的理由。”钟问策声音清朗,从容回道。
“那可能是他出言不当,惹恼了你,所以你才下此狠手。”
“并没有。”钟问策也不愠,仍然温和有礼。
“那你……”严渠还想再问,却被人打断了。
“不是钟阁主。”说话的是江明蝉,她款步踱到了钟问策身边,一双美眸紧紧盯着他的脸,要有多深情就有多深情,甚至还夹着几分羞涩,“昨晚,我与他在一起。”
大堂内顿时沸腾起来,有人提到“烟花”、“舞剑”、“钟郎问策,月影明蝉”什么的,引得众人一通艳羡;也有人鄙夷和嫉妒的,说他们俩人关系紧密,江明蝉的作证不可信之类的。
钟问策无奈一叹。他朝桑兔看去,桑兔皱着眉,嘴唇微启,似乎有话要说。钟问策心下明了,知道桑兔可能是想说她昨晚也去找过他,但他不想让她沾染那些流言蜚语,况且这种事情只会越描越黑,于是朝她摇摇头,示意她不必再多说什么。
桑兔自然明白,钟问策是不想让她趟这浑水,可是,可是她还是有点儿郁闷,心里发堵,跟他有关的浑水,她其实,不介意的。
有个家仆走到吴勉勉身边,说了句什么,吴勉勉眼神一亮,“快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高大挺拔的冷面黑衣人走进了大堂。
“凌堂主!”吴勉勉率先迎了上去。
“吴大小姐。”凌霄应了声,而后看向钟问策和桑兔,朝他们点点头。
“你怎么来了?”吴勉勉的眼神亮晶晶的,声音都不自觉地娇软了许多。
“我来给阁主送东西。”说着,他朝钟问策走去。
“有劳凌堂主记着。”钟问策笑呵呵地接过食盒,打开盖子,一股浓重的药味就飘了出来,他捏起小碗盅里的药丸就直接吞下。钟问策原就知道凌霄会送药来,想不到这个时机还真是巧了。
“钟阁主,你这是什么意思?”一直盯着钟问策的严渠阴测测地说道。
“严大侠,忘记说了,我最近五劳七伤、气力不济,根本不可能打伤金庄主,所以,你问错人了。如若不信,你大可随便找个大夫来替我诊脉,一探便知。”钟问策朝他歉意一笑,甚是无辜。
严渠冷哼一声,扭头不再看他。
“听说——”江明蝉悠悠地开口,引得众人朝她望去:“金庄主是被剑所伤。小女子不会武,也不通刀剑路数,只是曾经见过,除了长剑,像是匕首、细鞭一类的薄刃兵器,都有可能造成那样的伤口。”
她这话一出,大堂里突然有人叫了起来“那柄短剑!”“对,金庄主就曾想要那柄剑!”“那个女的!”“她功夫也不错!”“不会就是她吧?”“看,她现在手里还拿着那柄短剑呢!”
钟问策状似不经意间挪动了下步伐,正好将桑兔挡在自己身后。“诸位,这样猜来猜去,也无济于事。不如大家耐心等待,等金庄主醒来后便可指认凶手。这位姑娘是我洄溯阁的人,她的事情,自然由我担着。”
这番话听着耳熟,桑兔想起来了,当时在东白山庄被林白潮责难时,钟问策也是这么说的。哎——就像符大哥说的,人美心善的钟阁主,他一直这样么?累不累呀?
“我看洄溯阁的几个人都有嫌疑!”“没错!他们跟吴家也关系深厚!”“都是一丘之貉!”
凌霄一个眼刀飞去,叫嚣着的几人突然噤若寒蝉,躲到人群后去了。
“那这位姑娘的不在场证明呢?”严渠是真的盯上钟问策等人了,一直不依不饶的。
“我没有。”桑兔从钟问策身后探出头,淡淡说了一句。
“既然你没有不在场证明,眼下你就是嫌疑最大的人,先把你关起来再说。”严渠上前一步,绕过钟问策就要去拉桑兔的胳膊。钟问策快速出手,捏住了他的手腕,眼睛一眯,眼角泛红,漂亮的眼眸里隐隐有股杀气。
“你!”严渠怒目而视,他手腕疼得不行,只能赶紧抽回来背到身后。
“我没有做过。”桑兔撇着嘴,这群人真是不讲道理,她没有做过的事情,让她怎么解释,烦得不行。她想了想,一咬牙,“叮”一声把手里的短剑拔出,亮给众人看。
这下大堂真的是鸦雀无声了。
那柄短剑,实则是一柄断剑。但是又不像是被砍断的,而是,本来就是断的。剑身只到剑鞘的三分之二处,没有剑尖。昨天桑兔只拔出了一截,剑身银亮璀璨,远远地看不真切,但是现在近看后才发现,剑身甚至没有开刃。
吴勉勉站出来说道:“各位,还是等金庄主醒来后再说。大家放心,吴家一定负责到底。请各位先回自己院子休息,暂时不要离开。”
事情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嫌疑人了,再闹下去也无济于事。有人唉声叹气地走了,有人愤愤不平地走了,严渠路过时还想对吴勉勉说些什么,一看到她身后站着的凌霄,就马上闭嘴走了。
“阿策,我……我只是想帮你,想让大家把注意力从剑上引开。”江明蝉美眸含泪,梨花带雨,泫然欲泣。
钟问策点点头,“费心了。”而后就转过头不再看她。
江明蝉呜咽一声,带着丫鬟快步离开了大堂。
现在,终于是安静了,安静得就像祖母的佛堂。
吴勉勉揉揉眉心,深深叹口气,一转头,就看到凌霄的脸,他正皱着眉低头看她,见她看过来,他快速地把头转开了。吴勉勉心里又酸又苦,堪比醋溜老苦瓜。
“对不住,我给你添麻烦了。”桑兔走到吴勉勉身边小声说道,她看到吴勉勉一脸疲惫的样子,心里难过。
钟问策听到桑兔说的话,想起在她在拓沧门问的那句“是我害死了施夫人么?”,还有她在南屏派看着梁易均哭倒在地时的悲痛;以及在桃花涧,符容受伤后,她的自责和愧悔;现在她直接说出了“对不住”,为什么?她为什么会有这么沉重的“负疚感”?她曾经遇到了什么事情?她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吴勉勉拍拍桑兔的肩膀,扯开大大的笑容,“傻兔子,你明明是被冤枉的那个,做什么要道歉?我们得想想办法,赶紧找到罪魁祸首!”说着,她捏起了拳头。
一旁的凌霄看着那圆润的小拳头,悄悄翘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