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着,就当作是你送我小兔子的回礼。无关其他。”钟问策的声音低哑,被风吹散,破碎不堪。
“好。其实,我今天来晚了,是去了城趟里,我……”桑兔说不下去了,她才拒绝了他,那么她去做的那件事,会不会给他造成困扰。
钟问策心里苦楚难言,他为她打开了一扇窗,她却走开了,无遮无挡的胸口被冷风吹得一身狼狈。他愿意告诉她全部,可还是觉得该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尽管她拒绝了,他对她的心意也不会减少,甚至他明白她的担忧和顾虑,他也想要保住她想守护的那些,不愿强迫她半分。最后仍然没忍住,抬手抚平她皱紧的眉头。
桑兔一颤,“……钟阁主,我们先回去吧。”说完,她就朝着月影楼正门走去。
楼里灯火通明,一楼人头攒动。
“阿策!”江明蝉拎起裙摆急急跑向钟问策。
钟问策淡淡应了一声,而后目不斜视地越过江明蝉,大步往楼内走去。
这时江明蝉才看到他身后跟着的桑兔,低呼道:“是你!”
之前江明蝉被钟问策救起,等回过神后,心里一边担忧着他的安危,但是也忍不住窃喜,他还是在意她的,竟然不顾自己也要救她。洞口关上时,她看到一道人影坠下,现在她知道了,原来跳下去的是桑兔,一年多没有见到的人,一个她非常不想见到的人。钟问策遇险时陪着他的竟是这个女人,最后他们俩还一块儿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她心里顿时又嫉妒又愤恨,她十分讨厌这种感觉,更讨厌让她有这种感觉的桑兔。
“对呀,是我。”桑兔礼貌一笑。眼前应该就是那位江大小姐了,虽然她的话问的很奇怪,但是桑兔不愿多搭理她,跟着钟问策走了,只留下江明蝉一人独立于夜幕下。
钟问策直直往楼上走去,还未到五楼,就看到卧倒在地的家仆和翻落的木架子,扫了一圈后,没有发现孔雀石雕塑的踪影。他探了探家仆的颈部,好在只是晕过去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石雕怎么不见了!”跟着上来的管事江真甫大吼一声,扑上去拍打着昏迷的家仆,“醒醒,阿鑫,快醒醒!”
“江管家,还是先将人带下去吧。”钟问策说道。
“好!”江真甫立即叫来几个人,把阿鑫抬下楼去。
人走后,钟问策细细查看着各处角落。
“这里原来放着什么?”桑兔问钟问策,待他看过来时,她却转开了脸。此刻他的眼睛如雨打海棠,也似月落古井,将她淹没,她竟是承受不住。
钟问策心里酸涩,但见她这副不自在的样子,很快就收起情绪,尽量用平常的语气说道:“是一座孔雀石雕塑,叫春色浮寒山,出自白古恨之手。”
“哦,是我师父雕刻的那个啊。”桑兔虽然没见到,却并不觉得遗憾。因为师父从不会将自己的作品看得太重。他说从开始到完成的过程中所获得的感受已经足够,然后就可以放下了。桑兔很佩服师父那种不以物悲的潇洒自如。
“可惜了。”钟问策从地上捏起一块木屑,估计是石雕的底座。
“你喜欢啊?那我……”桑兔抿紧嘴唇,暗道一声糟糕,嘴比脑子快。
听到钟问策轻笑一声,桑兔还是忍不住看向了他。见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晦暗和哀怨,她心里的阴霾也立时烟消云散,感到一阵透彻轻松。
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已经是子时。“看来那人得手了。不过,我们那么多人都在一楼,他是怎么把石雕搬走的呢?”江明蝉哀戚地看向钟问策,楚楚可怜。
钟问策不答,“蒋夫人和冯堂主呢?”
江明蝉倏然睁大美眸,“啊?他们俩?我不知道……”
*
“冯大侠,我们这是去哪里?”从踏上月影楼楼梯的那一刻开始,闻斓已经跟着冯刀走了很久。她不明白,明明是往楼上走,怎么他们一转眼就到了楼外了呢。月影楼在他们身后,越来越远,草叶窸窣,虫鸣啁啾,她心中忐忑不安。
“夫人,别怕,这是另一个出口。蒋庄主有可能就是从这里出去了。”冯刀拂开杂草,一直往前走着,
“我夫君他,到这里来做什么?”
冯刀笑笑,“可能是看夜景吧。”
又走了很久,眼前出现了一个小木屋,掩映在枝叶和暮色中。